新山城毕竟是位于三岛郡与蒲原郡之间的境目地带,更是距离扼守北陆街道的黑泷城以及三条俊景的本据三条城较近,三城可谓是唇齿相依,互为犄角之势。 可现如今,随着新山城守将金津义旧弃暗投明,主动开城向直江势投降后,下越的形势再度发生了变化。 新任蒲原郡郡代的新发田纲贞当即联合了蒲原安田城城主安田长秀、新津城城主新津胜邦、水原城城主水原隆家、加地城城主加地春纲(长尾为景女婿)、竹俣城城主竹俣为纲、吉江城城主吉江景宗等部分扬北众,以及蒲原郡国人领主大举南下,并一举攻落了能代城,讨取自城主能代城城主能代左卫门尉以下的两百余人。 由于芦名家的同族重臣金上盛实已率小田切三河守、二平民部大辅、吉见治部少辅、古山将监等将,以一千余军势正不断迫近大见安田领,就使得新发田纲贞不得不停下脚步,只好转而率军与之相持。 当新山城、能代城两城先后陷落的消息传至三条城后,作为三条俊景麾下的重臣藏王堂利景就立即提醒他:“眼下主公孤军举兵,实际上形势愈发危急。虽然表面上获得了来自芦名修理大夫的支援,但恐怕在危急关头也得不到他们的有力支援。而上条家势大,当家难以与其争锋!” 既然已经提出了问题,就该阐述解决问题的办法。藏王堂利景随后又接着说道:“主公不如发兵南下古志郡或下田乡,若是能将枥尾城攻落,那么我军就能兵锋直指上条家的本据坂户城。如今上条军的本队正在围攻北条丹后守,这可是绝佳的机会啊!” 这并非是藏王堂利景的自吹自擂,确实是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案。 如果三条军趁着上条家治下的鱼沼郡守备空虚之际攻入,那么必然能迫使上条清定率军回援,北条城、善根城两城之围自解。同时,北条高广、善根周广二人还能趁机从城中杀出,一路追击上条军或是袭击上条军的小荷驮队,使得上条军疲于应付。不说上条清定能否保住鱼沼郡一郡,就连其国司之位也别想坐稳了。 然而,三条俊景却刚愎自用,对藏王堂利景的计策不以为然:“本家先前还是府中长尾家的同族重臣,邻近周边的领主大都是本家的故旧或是与本家交好之人。芦名军一至,他们就立即重回本家的旗下,待芦名修理大夫再多派些援军进入越后,大事可成,根本不用担心!新山城、能代城两城之失不必在意,待金上远江守所率的一千余军势攻入北蒲原郡,那么就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本家的身后了!” 藏王堂利景从三条俊景所说的这些话中可以看出,三条俊景此时的自信心已经无限膨胀起来,他已经放弃了继续劝谏的想法,只能听之任之。 一直以来,三条俊景总认为会有大量越后国人领主倒向他,但他的这份信心本就如同镜花水月一般。 很快,随着奥羽两州爆发了天文之乱后,芦名盛舜再也没有心思去经略越后蒲原郡了,直接召回了金上盛实、西海枝盛俊两路军势。 因为,在芦名盛舜看来,自己治下的东会津郡可是与南出羽置赐郡接壤,只要发兵翻越桧原峠,就能很快兵临米泽城下,从而一举攻灭‘兴兵作乱’的伊达晴宗。而后,芦名家不仅能获得来自伊达家的领地赏赐,还能将芦名家的势力、影响力延伸至南出羽。 天文六年,十月三十日。 虽然北条城、善根城两城的规模不大,但城防设施早就被北条高广、善根周广二人增加以及加固过,使得上条军接连攻打了五天都没能攻破两城的大手门。 上条清定为此感到有些头疼,就召军师宇佐美定满至自己的本阵之中问计。 “主公其实不必过于担忧,北条丹后守、善根大万助二人皆是困守于孤城之中,若是主公倾尽全力发起猛攻的话,很快就能将两城攻落。若是继续将战事迁延下去,恐怕会成全了三条中务少辅的计策啊!”宇佐美定满随即胸有成竹地回答道。 “本家原本只是打算驱使柿崎和泉守、安田越中守、大熊备前守等将的军势去攻城,借机消耗他们的实力,可没曾想这几部军势在攻城之中的表现实在是差强人意。”清定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后说道。 “主公难道没有听说过养寇自重这个词吗?他们不愿倾尽全力去攻城,可能是担心主公行汉高祖、明太祖之事。”宇佐美定满看出了参阵诸将的心思。 “若不是尾神之战中,常备军势、领内青壮损失惨重,本家也不会将战事迁延至今日!”清定其实是打算尽可能的保留自己的实力。 “主公若是连刈羽郡都不能静谧,谈何静谧越后七郡?谈何静谧北陆道诸州?谈何让天下六十六州静谧?”宇佐美定满的这一连串反问,反而促使了清定下定决心,不再有所疑惑。 仅仅半刻钟之后,清定就下令先对善根城发起更为猛烈的攻势。 其中,小岛贞兴身先士卒,亲自带着十名不怕死的足轻和农兵,在己方弓足轻的掩护下,攀上了善根城二之丸的城头。 在与善根城的守军展开激战中,一支流矢洞穿了小岛贞兴的左臂,伤口处顿时血流如注。可小岛贞兴丝毫没有退却之意,反而当场拔出箭头,继续手持野太刀拼杀。 受到小岛贞兴此举的鼓舞,上条军的士气更加高涨,一举攻破了善根城的二之丸,并夺取了大手门。 城破在即,善根周广与其子善根广俊仍然保持着武家名门大江广元之后的高傲,宁死也不愿向一个黄口小儿投降,用一族自焚作为最后的抗争。 在扫清善根城中的所有抵抗后,清定进入了善根城之中,还特地安排人收敛了善根一族的遗骸,并禁止麾下各部在善根城周边地区实行滥妨狼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