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 　　 这期间又爆发了势福寺城之战，是九州的龙造寺家VS少贰家的一场战役。 　　 结局是少贰冬尚兵败自杀，自镰仓时期以来的九州名门少贰氏，宣布灭亡。 　　 也由此可见，藤林正保的情报网，正在向九州以及关东更远的地区扩散。 　　 今天，细川馆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他竟然，是个红毛！ 　　 “这是……”细川藤元其实也分不清西方人的种族，感觉都一个吊样。 　　 “wccccxcxcxc。”这个洋人叽里呱啦，说着听不懂的鸟语，就算是骂人也没人能听得出来。 　　 “哦，他说，很高兴认识您，尊贵的领主大人。”一旁还有个翻译，看样子像是大明人。 　　 “大胆！要尊称管领殿下！跪下！”负责接待的川边才助顿时呵斥道，真是没规矩。 　　 细川藤元则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wcccnfkfj…”两人又叽里咕噜的鸟语交谈，大概是再说眼前的这个小孩儿，好像势力很大。 　　 “好了，别瞎嘀咕了，我需要购买你们船上的那种大炮，开个价吧。”细川藤元不喜欢他俩在这里嘀咕。 　　 这让他想起了送给今川义元的鹦鹉，指不定这俩家伙再说自己坏话呢。 　　 “很抱歉，那是非卖品。”翻译说道。 　　 “非卖品？那你们来这干什么？才助，你没有说清楚吗？”细川藤元看向川边才助，眼中阴寒，这不浪费我时间吗。 　　 “你，你们不是说可以出售那个什么机嘛！怎么到这就反悔了！”川边才助急眼了，欺君可是死罪。 　　 自己好不容易从一介商徒，干到了最尊贵的武士，可不能说死就死啊。 　　 “nmdsucv…”翻译还得给红毛翻译，真是麻烦。 　　 等红毛再咿咿呀呀的，翻译出来：“我们是说过，但……这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川边才助赶紧问道。 　　 “我们需要通港贸易。”红毛翻译说出了他们的诉求。 　　 “通港贸易？你们不是在长崎有贸易据点吗？”这下就连细川藤元也搞不懂了。 　　 早在1550年，葡萄牙就将九州西部的长崎港，当做通商基地。 　　 他们从大明采购绸缎、生丝、麝香、棉布这产品，拉到长崎出售换取白银。 　　 再拉着白银去大明，购买丝绸和瓷器，运到果阿（印度），倒卖给去欧洲的商船，这可是西方人最喜欢的商品。 　　 这种海上的三角贸易，犹如丝绸之路一样的“银丝对流”，巨赚钱。 　　 来回一趟也就几年时间，就完成了银三角贸易，其丰厚的利润，足以回家赢取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了。 　　 “那是葡萄牙人的据点，我们需要新的据点。” 　　 “新的据点？你们……是哪国人？”细川藤元感觉抓住了重点。 　　 “我们是荷兰人。”翻译准确的翻译。 　　 “荷兰人？”细川藤元不是惊讶这个人种，而是惊讶荷兰人现在就来了。 　　 印象中……现在的荷兰还没独立，还是西班牙的番邦。 　　 “是的，荷兰人，我们跟那群殖民者不一样，我们只想规规矩矩的做生意。” 　　 “殖民者？”细川藤元没想到荷兰人会这么称呼葡萄牙人。 　　 “是的，尊贵的领主，葡萄牙人的目标，就是征服全世界。”翻译一边听着荷兰主子的讲述，一边转述。 　　 “为此，他们制定了一个狡猾的计划。他们先是以贸易的幌子，打开国门。” 　　 “然后输入他们的伪教义，来控制当地的领主和人民，为以后入侵提供便捷。” 　　 “这一路上的航线，已经被他们殖民霸占了十之七八。那些被奴役的殖民地，彻底丧失了自由的土壤，任由他们无底线的榨取……” 　　 看着对面滔滔不绝的演讲，细川藤元陷入沉思。 　　 西方各国为了亚洲这块财富聚宝盆，经常是互相伤害，各显神通。 　　 你有无敌舰队，我有东印度公司。为了百分之五百的利润，商人和海盗的身份可以随时切换，杀人放火那都是家常便饭。 　　 ‘哼！他们都没一个好鸟。’细川藤元要不是个穿越者，还真就被他给忽悠了。 　　 “这啰哩巴嗦了半天，不就是想用大炮交易，来换取贸易许可吗？”细川藤元不耐烦的，打断了还在忽悠的荷兰人。 　　 “呃……可以这么理解。”荷兰人是真的需要港口卸货。 　　 首先长崎，乃至整个九州，都被葡萄牙人控制了，他们根本就靠不了岸。 　　 甚至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堺町，也只认葡萄牙人，这让他们顿觉无从下手。 　　 恰好有个土豪金，来堺町说要买火炮。 　　 葡萄牙人是肯定不会卖得，铁炮事件的那次血的教育，还历历在目呢。 　　 而且火炮这玩意儿，可是高科技，怎么能透露给土著呢？ 　　 这，绝对不可以。 　　 但初来乍到的荷兰人，就不一样了，他们的市场份额本来就是零。 　　 就好比某大航海游戏一样，如何打开份额一百的城镇？ 　　 不是金钱开道，就是大炮开道。 　　 “红毛子，你叫什么？”细川藤元也不介意再来个荷兰人，而且正好可以制约一下葡萄牙人。 　　 因为这俩家不光是国家不同，更重要的是教义不同，是天生的敌对教义。 　　 “班杰明·马丁，您可以称呼我马丁。”这句话说他自己说的，还很溜，看来平时没少练。 　　 “嗯，马丁。首先，见到本管领，必须要跪！否则一切免谈。”细川藤元的态度，突然非常强硬。 　　 他知道历史上，荷兰人处处受到葡萄牙和西班牙人的欺压，所以最后才会爆发起义，自治立国。 　　 因此这些个来淘金的荷兰人，一定是为日后的起义，筹措资金的。 　　 所以对方才是外交劣势，不趁现在立下规矩，以后就更不好管束了。 　　 “这……这……”班杰明·马丁听了翻译，顿时脸色通红，他们这些教徒可是只跪拜主的。 　　 只见班杰明·马丁把脖子一梗，非常干脆的…… 　　 跪下了…… 　　 尽管他一肚子不乐意，一个劲儿的念“主啊，请宽恕我吧……” 　　 但男儿膝下有黄金啊，这一跪若是能跪出个富贵来，为何不跪？ 　　 “很好。”细川藤元很满意。 　　 这大概也是因为班杰明·马丁意识到了，眼前的这位领主绝非一般的领主，绝对是掌大权的大领主。 　　 “马丁。” 　　 “在。” 　　 “若是本家赋予你通商特权，你能带来多少门火炮？” 　　 “这个嘛……”班杰明·马丁开始考虑起来。 　　 “是在堺町开放港口吗？”班杰明·马丁还不放心的问道。 　　 长崎是不用想了，这堺町不错，看起来开放的很。 　　 “堺町不行，去敦贺吧，那也是个天然良港，码头吞吐能力强，是以前对宋贸易的开放港口。” 　　 细川藤元现在还无法掌控堺町，别大炮运来了，便宜了三好氏。 　　 “敦贺？”班杰明·马丁显然不知道在哪。 　　 “来人，把地图拿来。”细川藤元命人拿来地图，亲自指着敦贺的位置。 　　 “从这里散货，可以辐射整个北陆地区，相信会有很多商人，对你们的商品感兴趣。” 　　 “若想进入京都的话，可以走笙之川水运，再进入五位川。” 　　 “虽然不能直接抵达琵琶湖，但离着知内川不远，只需陆路20里，便可再度乘船，顺川直入琵琶湖，乃至辐射整个京都。” 　　 细川藤元一边说，班杰明·马丁也一边点头。 　　 这个地儿的确不错，不仅可以避免与葡萄牙人的正面冲突，而且从外海直接过去，比从内海去堺町方便许多。 　　 其实细川藤元也是迫不得已选的这地儿，现在细川家还没有掌握任何一条出海口。 　　 ‘真是便宜了朝仓家。’细川藤元想想都觉得亏了。 　　 “那您……想要多少火炮？”班杰明·马丁很满意这里，能跳过九州，直接抵达本州。 　　 而且他们习惯上认为，京都的皇室、公卿贵族，应该是一个国家里最有钱的…… 　　 所以他们可以拿一些不值钱的工艺品，当成艺术品高价卖给他们…… 　　 “我要24门火炮！”细川藤元计算过，一艘船按前、左、右各一门，24门可以配备八艘铁甲船。 　　 “24门？”班杰明·马丁开始考虑。 　　 说实话，火炮在他们那里，已经可以工业化生产了，并不是稀罕物。 　　 甚至在果阿这个东南亚地界，都建立了火炮生产线，可以说不用非得回到欧洲，就能在当地采购。 　　 只是那里是葡萄牙人的殖民地，手续方面可能会非常繁琐，只允许自用。 　　 不允许贩卖！ 　　 “可以，每门4000贯，我们需要白银支付。”班杰明·马丁可是奸商。 　　 24门这个数量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他准备从商船上挤出一些老旧的，再申请报废几门，应该就能凑够。 　　 然后用这些卖的钱，去果阿采购新的自用，据说出了一种速射炮，比原先船上这笨重的火炮，射程更远，射速也快。 　　 “4，4000！你打劫啊！”绕是细川藤元这么财大气粗的，也口爆雅鹿。 　　 4000一门。 　　 24个就是九万六！ 　　 “呃……尊敬的领主大人，看在获准贸易的条件上，这可是成本价了，我们不赚钱的。”班杰明·马丁还一脸诚恳，说得跟真的似的。 　　 “不赚钱？我信你个鬼！” 　　 “哪来的，滚哪去！狮子大开口啃到老子头上了！老子才是啃别人的人！” 　　 细川藤元心想我卖个铁炮，也就是番个几番而已，你这直接给我盖楼了。 　　 “呃……价钱好商量……”班杰明·马丁可不能走了，不然这不白跪了吗？ 　　 尤其是他们荷兰人急需要港口来贸易，因为最早来的葡萄牙人，不但第一个玩转了速射炮，还垄断了香料之路。 　　 “要不……2000贯？”川边才助试探性的，打了一个对折。 　　 他准备在此基础上，与对方来个几回合的杀价，至少能省下1000贯。 　　 “滚蛋！谁让你开口的！”细川藤元直接把手里的折扇扔了出去，啪得打在了川边才助的额头上。 　　 “啊！”川边才助吃痛的一叫，不明白自己这杀的一手好价，哪里有什么不对。 　　 “不不不……领主大人不必动怒。就按这位大人的意见，两千，就两千吧。”班杰明·马丁还假装劝架的老好人，憋出一副忍痛割爱的样子。 　　 “我说过要两千吗？”细川藤元此时眼中以布满杀机，幸亏自己是穿越者，不然还真就傻子买空气，光剩瞎乐呵了。 　　 “呃……那您的意思是？”班杰明·马丁做好了再砍一刀的准备。 　　 细川藤元伸出一根手指头。 　　 ‘呼……还好。一千贯，虽然少赚了点儿……’班杰明·马丁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一百贯！”细川藤元却说出了让所有人震惊的价格。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班杰明·马丁立马就不同意。 　　 哪有这么砍价的？ 　　 直接往脚底板砍！ 　　 你见过有成本价卖货吗！ 　　 “一，一千！绝对不能再低了，我这可是赔本卖的！”班杰明·马丁也伸出一根手指头，一旁的翻译及时翻译。 　　 “二百，给你一点儿利润。”细川藤元加了根手指。 　　 “八，八百！这是最后的底线！”班杰明·马丁额头上开始冒汗。 　　 “三百，算交个朋友，以后你的货，我优先购买。” 　　 ‘这话说反了吧？’就连翻译也额头直冒冷汗。 　　 “六，六百！低于这个价，我扭头就走！”班杰明·马丁自己在那里又是大声的xcxxdcc，又是浮夸的肢体动作。 　　 要不是有翻译，还以为他在宣战呢。 　　 “四百，爱要不要，不要我找葡萄牙人去！”细川藤元完全占据了主动，这就是穿越者的先天优势，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告辞！”班杰明·马丁气得扭头就走！ 　　 谈判破裂。 　　 三 　　 二 　　 一…… 　　 但双方却在默念倒计时…… 　　 “好吧，好吧。看在上帝的份上……”班杰明·马丁转回身来，立马换了一副嘴脸。 　　 “四百，就四百！不过我需要先行支付30%的预付款。” 　　 “但请您放心，我们是信守承诺的，明年就会带来您要的火炮。”班杰明·马丁是怕细川家噶了。 　　 因为据他们了解，目前日本国内纷争不断，家名更替也十分频繁。 　　 别到时候来了，细川家没了，那货物就砸手里了。虽然这方面的概率不大。 　　 括弧，是货砸手里的概率不大。 　　 “可以。不过你得先给我八门火炮，我也好提前操练一下。对了，你们有售后吧，包教包会的。” 　　 细川藤元怎么可能让自己吃亏，他不担心荷兰人卷钱跑路，因为港口贸易才是真正的长期盈利。 　　 他只是怕海上遭遇风浪，真正的一去不复返。 　　 “我们哪有火炮？”班杰明·马丁心想我这还没采购呢。 　　 “你们船上不是有吗？别告诉我说……你们会采购新货。”细川藤元这是以己度人。 　　 商人不奸，如何赚钱？ 　　 “这……好吧。”班杰明·马丁再也不敢小觑了细川藤元。 　　 等以后拿尿壶当茶釜的时候，他就得掂量掂量…… 　　 细川藤元…… 　　 认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