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到处都是海贼 　　 濑户内海，是从关门海峡到摄津湾（如今大阪湾）的一条狭长海域。 　　 这片海域夹杂在九州、四国、本州三大岛屿中间，风浪极小，便于小舟行驶。 　　 尤其是在这陆地道路泥泞不堪的年代，只有航运，能运送吨位在几百公斤的货物，是对明勘合贸易的“海上高速路”。 　　 从堺港出发至关门海峡，途径的淡路岛、盐饱诸岛、因能来三岛、严岛、屋代岛都是海贼盘踞地。 　　 屋代岛又名大岛，是濑户内海面积处于第三位的岛屿，主要势力是白井氏。 　　 屋代水军最初是安芸武田氏的从属，武田氏被毛利元就灭掉后从属大内氏，与毛利氏一直为敌。 　　 严岛则位于广岛湾内海中，有著名的严岛神社，作为日本神道信仰的中心，主要祭奉宗像三女神。 　　 岛上居民多以香火为生，很少从事海贼这种触犯神灵的勾当。类比津岛依靠牛头天王神社，热田依靠热田神宫赚钱的格局。 　　 而踏上顶端，从神社向外观览，濑户内海通过船只一览无余，所以这里既是神道信仰重地，又是军事要冲。 　　 因能来三岛就是村上水军的地盘，细川藤元等人刚刚路过，三家人质乖乖奉上，这本也是一种惯例，没啥好反感的。 　　 而且船只可还载着国友众、杂贺众、根来众这么多人，又浩浩荡荡地驶向盐饱诸岛。 　　 在这片海域里，分布着包括本岛、与岛、柜石岛等等大小二十八个岛屿，总称为盐饱诸岛。 　　 在这些岛屿上，是拥有优秀的造船和航海技术的盐饱岛民。 　　 他们自古以来，就暗中进行海贼活动，在平安时代末期武士阶级兴起以后，他们又与其结合，形成了所谓的盐饱水军。 　　 如果说村上三家三百年前是一家，那么村上水军与盐饱水军则是八百年前，都是大海贼藤原纯友麾下的日振水军。 　　 时年平安末年，平将门与藤原纯友举事叛乱，纯友败亡后，余部溃散，分成三股较大势力。 　　 村上水军和盐饱水军占据两位，所以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也比较和睦，站队总是站在一起。 　　 另一个则是肥前国五岛为本据，与当地豪族联合成了松浦水军。 　　 “主公，盐饱水军请求接见。”村上通康前来禀报，村上三人中他资格最老。 　　 “嗯，让他们进来吧。”细川藤元点头同意，来人家的地盘了，总得让人家尽点儿地主之谊吧。 　　 不一会儿，就有四名海贼进入船舱觐见细川管领，献上土特产海参、河豚以及一些贝类，以此来示好。 　　 为什么是四个人？ 　　 因为盐饱二十八岛各有船头，互不统属，更没有统一的家主。 　　 但为了便于对外交涉，于是便采取家老合议制度，选出四名“年寄”充当话事人。 　　 对于这种小角色，细川藤元也就是轻描淡写地客套几句，本来就不够格见自己，要不是想当海贼王，才懒得理这群杂鱼。 　　 当然了，他们可是激动地腿都走不动道了，幕府管领哎，超大的官，有些人一辈子就见不到……活的！ 　　 寒暄了几句就给打发走，结果没过多久，村上通康又回来说有个叫宫本宗太夫的家伙，想单独觐见。 　　 “嗯？”细川藤元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难道说……“让他进来。” 　　 很快，宫本宗太夫又再度参见细川藤元。 　　 “你有什么事吗？”细川藤元细细打量着他，正值壮年，黑黝的肤色应该是常年出海所致，再加上矮小的身材像极了水猴子。 　　 “是！小人…小人…想让犬子为管领殿下提鞋牵马，恳请殿下收留！”宫本宗太夫鼓起勇气，大声诉求。 　　 “哦？”细川藤元嘴角一撇，果然在哪都会有有野心的人。 　　 这个有野心并不是说什么争夺天下，而是成为一名堂堂正正的武士。 　　 就像木下藤吉郎一样，他最初的野心，就是成为一名领队武士。 　　 “如若管领殿下不弃，小人愿携本部水军，倾囊投入殿下麾下，愿为您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宫本宗太夫豁出去了，自己只是一岛的船头，终其一生也是个海贼命。 　　 可他不想。 　　 既不想自己，也不想子孙后代都是海贼。如果能在岸上沐浴阳光，谁愿意在海里泡着见不得人。 　　 “只有你那一岛…恐怕未免也太轻了。”细川藤元可不会任谁纳头便拜就直接收留的，他可挑剔了，从他收的小姓就不难看出。 　　 “这，这…”宫本宗太夫有些举足无措，自己把所有家当都压上了，还丝毫不入眼前这位大人的眼。 　　 “主公，宗太夫在盐饱水军之中，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属下愿意担保其忠心，还望主公收留。” 　　 村上通康感受到了宫本宗太夫求助的目光，只得咬牙上言，毕竟收了他的礼，还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多有面儿… 　　 “哦？你愿意担保？那谁又担保你？”细川藤元目光阴寒的盯着村上通康，他怎会不知下面之人的龌龊，尤其是杂鱼更喜欢吹牛皮。 　　 什么？我细川藤元也是收钱办事？ 　　 拜托，我那是上流社会，跟下流无关！ 　　 此时一旁的服部正成，拇指抠出刀柄，只要主公一个暗示，直接就能当场斩杀村上通康！ 　　 “啊？主公息怒！主公息怒啊！”村上通康一看出鞘的寒刀，立马告饶。 　　 他万万没想到细川藤元是个翻脸猴子，说打脸就打脸，丝毫不在乎现在还是蜜月期。 　　 一旁的宫本宗太夫，更是吓得两腿直哆嗦，脸上的汗像是浇了盆冷水，从头寒到脚。 　　 “通康。”细川藤元只唤了一声。 　　 村上通康立马应答：“属下在！” 　　 “你既入了我细川家，就收起那一套海贼痞气。” 　　 “本家一向是只论功行赏，不论出身高低，只要你诚心为本家奉公尽忠，本家也不会薄待你的。” 　　 “收起你的那点儿小心思，好好努力工作，下去吧。”细川藤元说话的语气好似某企业文化，那简直就是…… 　　 “是是，属下告退。”村上通康倒退着出了船舱。 　　 看着自己被汗水打湿的衣服，是谁跟自己说这主子就是个花天酒地、贪财好色、极好糊弄的腐败官二代？ 　　 啊，呸！ 　　 我信你个鬼！ 　　 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