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的意思很明显了,要李渔给背黑锅。 这口黑锅不大不小,无伤大雅,给背了也无所谓的。 但是…… 李琮看着李渔,不断磨牙。 李琬素有雅称,风格秀整,倒没有愤恨的表情,然而看着自己的目光不善,必然没憋好主意。 太子满脸笑容,亲切之极,一副无所谓的样儿。然而,这个老阴币历来把好的一面展现给人看,阴狠的一面藏得极深,他的举动当不得真。 最吓人的是永王李璘,咬牙切齿,一副怒目金刚样儿,双手一握拳,如同海碗大小,看着李渔,真想冲过来打死李渔。 这也是个老阴币,明明聪明绝顶,读书一目十行,记忆力惊人,却是利用自己莽张飞似的外表,把自己装扮成莽夫,骗过了所有人。 他要是不顾一切,冲将上来,打自己一顿,自己也是白受了。 因而,李渔装作不懂,接着狂笑。 圣人冲李渔一瞪眼,在心里骂臭小子,快点背黑锅。 李渔假装没看见。 圣人右手一握拳,作了一个虚打的手势。 李渔捂着肚子站起身,目光从一众皇子皇孙公主驸马身上扫过,笑道:“陪圣人戏耍,这是你们的孝心,不是应当么?” 李琮有撕烂李渔破嘴的冲动,你这是什么屁话啊。 你知不知道,圣人适才把我们吓了个半死,你说这是孝心,是应当的,你来试试。 不仅李琮如此想,众人谁不是如此想的。 然而,情势如此,众人不敢说个不字,李琮挤出笑容,勉强笑道:“圣人欢喜,儿臣自是欢喜。” 太子笑呵呵的道:“圣人,要不要再来一次?” 李琬差点骂娘,心中在滴血,一次都受不了,再来一次,那是真要老命了。 圣人右手一挥,大气不凡,道:“嗯,你们的孝心可嘉,朕记住了。” 总算是放过众人了,众人悬着的心放下了。 圣人大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提起酒壶,就要朝金樽里斟酒,陈芸莲忙抢过来,提壶在手,给圣人满上。 圣人赞赏的看了看陈芸莲,端起金樽,一饮而尽。 陈芸莲忙着又给斟上。 圣人连干三尊美酒,这才满意的放下金樽,笑道:“痛快啊痛快,许久未有如此痛快了。” 李渔在心里腹诽:“玩杨贵妃还不痛快?” 李琮他们看着圣人豪饮,圣人今日是真的开心,终于放心了。 圣人吩咐一声:“传钦天监正。” 侍候在侧的高力士忙应一声,派人去办理。 李渔他们坐下,陪着圣人接着饮酒。 千古难题,被李渔解决了,圣人心中大石落地,心情极好,酒到杯干,豪饮不止。 时不时还说些小笑话,逗儿孙取乐。 李琮他们自然是极力迎合,一时间气氛还不错。 虽然这气氛水份有些大,然而也可以说是一顿成功的家宴了。 就在这时,一个须发灰白的老者进来,他就是钦天监正,冲圣人见礼。 圣人问道:“可有立嫡的吉日?” 刷。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李渔身上。 圣人不仅钦定李渔为棣王府的嫡子,更是操心吉日,命钦天监选吉日,李渔这是多得圣人欢心啊。 难道,他真的解决了千古难题? 这不可能吧? 但是,没有解决的话,圣人的心情不会如此之好,更不会钦定李渔为棣王府嫡子,还要操心吉日。 只是,是如何解决的? 千古难题,无数先贤在想办法解决,没有成功。李渔能解决,究竟用的什么办法? 谁能不好奇? 钦天监正略一沉吟:“禀圣人,三日后就是吉日,宜立嫡。” 圣人挥手,钦天监正施礼告退。 圣人冲李琰,道:“老四,三日后,就是立嫡吉日,你当立渔儿为嫡子。” 李琰哪敢说个不字,忙道:“遵旨。” 接下来就是饮宴取乐,圣人兴致很高,直到快要夜深了,这才散场。 圣人一去,被压抑的情绪立时爆发出来了。 李微快步过来,看着李渔,质问道:“二十一,凭什么你能当嫡子?” 嫡子干系到承嗣的问题,李微早就视为囊中物了,被李渔横插一脚,摘了桃子,他极不甘心。适才就想过来质问,只是因为圣人在,他不敢发作。此时,圣人一去,他满腔怒火都发作出来了。 李琰眉毛一立,眼睛一翻,就要发作,喝斥李微。 圣人钦定的事情,你不满又能如何? 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李渔却是左手搭在李微肩膀上,李微使劲一甩,没能甩掉,李渔笑嘻嘻的道:“五哥,你这是冤枉我了啊。我哪有心思当嫡子啊。” 我要在唐朝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区区嫡子,岂能入我之眼? 李微眼前一亮:“当真?” 李渔很认真道:“比真金还要真。” 李微眼里充满希望。 李渔笑道:“五哥,不如这样,你去给圣人说,不要让我当嫡子,你当,如何?” “好啊。”李微的心里大为赞成,然而脸色大变,目光凌厉,喝道:“二十一,你是不是想要害死五哥啊?” 李渔满脸无辜:“五哥,你这什么话呢?我是真心话啊。” 李微咬牙切齿:“这是圣人钦定的,谁敢违逆?” 李渔耸耸肩:“这就没办法了呢。你既想当嫡子承嗣,又不敢对圣人说此事,难道天上会掉个嫡子砸在你头上?” 李微好生纠结。 李渔说的很有道理,自己想要当嫡子,必须对圣人说。然而,他哪有胆去说啊。 李渔友好的笑笑,不去理睬纠结不已的李微,快步来到韦妃面前,冲韦妃见礼,笑嘻嘻道:“王妃,我是真不想嫡子呢。哎,圣人旨意,违逆不得,还请王妃多多担待。” 这话亲切友好,情真意切。 然而,韦妃听在耳里,如同刀子在捅自己的心。 李琰提出要立李渔为嫡子,自己给破坏了,圣人又钦定了,这也没什么。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李渔竟然前来嘲笑自己。 韦妃好想打死李渔,还不得不挤出笑容,尽可能把话说得平稳:“渔儿,圣人英明,这是你应得的。若不是你,王府将不复存在了。” 李渔咧嘴一笑,见牙不见眼:“王妃,您千万莫要如此说。都是一家人,分什么彼此。王妃,我就是担心,我当不好这嫡子,要不,您给圣人说说,这事就这样算了吧。” 李微眼睛亮晶晶的,盼望着韦妃能答应。 圣人钦定的事情,谁敢反对?谁找圣人说这事,谁就得倒血霉,你这不是在害我么? 韦妃右手握成了拳头,真想对着李渔的眼睛来上两下,把他打成熊猫眼,还不得挤出笑容,宽慰道:“渔儿,你切莫如此想。以你的才智,立你为嫡子,那是天经地义,我早就想给王爷说这事了。” “多谢王妃。”李渔压低声音:“为什么康夫人着粟特人服饰,进了父王屋里一趟,父王就改主意了呢?” 这是在兴师问罪啊。 韦妃无法回答,努力克制,尽量让自己平静,笑道:“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说完,也不管李渔的反应,转过身,快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