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因心死举艳帜,客为魂销做裙臣
此时,小怜的眼睛都快哭肿了。 昨晚后半夜,王凌气冲冲地赶来,并特意点了小怜来侍奉。 小怜和王凌前几日本来就因为一些言语而闹得不和,今日见王凌再来,小怜有心缓和二人的关系。 她就柔声细语问王凌发生了什么? 王凌接着就是把一个人一顿臭骂,而小怜细听之下,才发现王凌所骂之人,正是苏先生。 小怜对苏先生印象不错,便觉得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这个人处处和我们作对,能有什么误会?”王凌恼怒道。 “苏先生平时待我们颇为亲善,前几日的《妒花歌》也是苏先生教我们的。奴家在想,会不会是大少您和苏先生因为一些小事发生了矛盾,一直没有妥善解决,久而久之才导致后面有了更大的嫌隙。”小怜斟酌着用语说道。 “你懂什么?”王凌语气不耐道。 “奴家是不懂。大少你大人有大量,如果您有意缓和的话,苏先生那边小怜可以去说。” “你他娘的是不是脑子有病,少爷的事也是你管得着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整天在想什么,我老实和你说,想做我王家的媳妇儿,门儿都没有。”王凌一把推开小怜,哪还顾得上风度。 小怜被推倒在地上,嘴里颤抖说着:“大少。” 但这副场景,并没有让王凌稍感愧疚,反而更加不耐烦:“滚滚滚,大爷花钱是来寻开心的,别一副大爷亏欠了你的表情。” 后来,这一晚上是怎么熬过来的,小怜已经记不清了。 只知道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一直流。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小怜嘴里不禁念起了昨日姐妹们和她说的词。 看看时辰,又到了苏先生上课的时间。 小怜走到镜前,轻轻施了一层淡粉,想要遮掩住泪痕。 但脂粉才抹好,两行新泪又接着流下。 小怜用衣袖轻轻拭去泪痕,款步走向了西厢。 苏清欢进来后,一眼就看到了今日来上课的小怜。 虽然小怜此时仍在与姐妹们强颜欢笑,但那红红的眼眶可是骗不了人的。 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其实,这些姑娘们学不学会诗文并不打紧,学会自爱、学会自强才是最重要的。 “同学们好!”苏清欢中气十足地喊道。 算上小玉、柔奴,底下一共十六名姑娘,齐齐喊道:“苏先生好!” “今天呢,先生想讲一首不一样的诗。当然在将这首诗之前,还是先讲一个故事。” “先生快讲,我们爱听。”香君第一个催促道。 苏清欢开始讲道: “有一个女子,她叫鱼幼薇,她出身平凡,但很有才华。在她十岁的时候,她就能和当时一位非常着名的诗人相唱和,而这位诗人后来也成了她的老师。 “鱼幼薇十六岁时,在她老师的撮合下,她嫁给了当时一位年轻的状元郎作妾。婚后他们情投意合,互相唱和,幸福的生活了百余日。 “但是这位状元郎是有正妻的,他的正妻裴氏根本容不下鱼幼薇,在她的授意下,鱼幼薇被送去了道观。而这位状元郎还对鱼幼薇许诺说等他三年后来接她。 “十六岁的鱼幼薇就这样被送去了道观。三年间,鱼幼薇不断给她的夫君写情意绵绵的信、写热情洋溢的诗,期盼着被接回家。但可惜的是,因为害怕正妻,他的夫君根本不敢回应她。 “而且三年后,他的夫君也并没有来接她,而是带着正妻去了其他地方任职。也就是说,鱼幼微也彻底成了弃妇。三年的等待她并没有等来一个好的结果。” 听到这里,在座的姑娘都感到分外难过。 十六七岁,正是天真年纪,却被人无情抛弃,先生今天讲的这个故事的主人公经历也未免太惨了些。 同为姑娘,她们更能体会到那种被人抛弃的心境。 “而就是在这种心境下,鱼幼微写下了一首诗。我们今天要讲得就是这首诗。” 苏清欢声音幽幽念出第一联:“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 在白日里也用衣袖遮住脸,大好的春日也不梳妆,究竟因何事颓丧至此呢?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 而听到这第二联,在场的姑娘感觉自己的心像被撞了一下,这一句简直说出了她们的心声。 “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 而听到第三联,小怜感觉这第三联几乎像为自己而写,自己又何尝不是偷偷流泪,暗自断肠。 “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 如果能和宋玉这般人物交往,又何必因为王昌一个普通人而心生怨恨呢? 而听到这最后一联,小怜突然呆住。 是啊,王凌绝非良配,我又何必因他而伤心呢? 望着台上的苏清欢,坐在后排的小怜盈盈一拜。 “先生,谁是宋玉?谁是王昌?”香君举起小手问道。 “像苏先生我这样知冷热会疼人的就是宋玉,而令姑娘们伤心、薄情寡恩的自然就是王昌喽。” “切!公子你自夸还真是不分场合哩。”小玉一句话惹得众人都纷纷笑了起来。 “那鱼姑娘后来呢?”小怜问道。 鱼幼薇后来的故事其实谈不上幸福,再三年,她改名鱼玄机,选择了在道观出家,并在道观上张贴告示“鱼玄机诗文候教”,高张艳帜。这其实就是暗示男人们可以随时来指点她,做她的入幕之宾。 闻名前来拜访的男人络绎不绝,许多人成为了她的裙下之臣。 但传言在她二十七岁的时候她失手打死了自己的婢女,更被一位早年间被她拒绝过的酷吏重判腰斩,就此香消玉殒。 鱼幼薇的结局离幸福相差太远,所以苏清欢并不打算和这些姑娘们说出全部实情。 他说道:“鱼幼薇后来更名鱼玄机,成为当时最着名的女诗人。她独立自强,许多人都喜欢她的诗文,被她的诗文所鼓舞。” 听到这里,姑娘们都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鱼幼薇的结局怕是不好吧。”柔奴追上来向苏清欢问道。 而看苏清欢的神色,柔奴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在她说出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恐怕就真的死心,而打算浮浪于行了。” “为什么这么说?” “对大多数女人而言,宋玉也好,王昌也罢,只要真心待她,哪个不愿从一而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