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寂静非常。 朱厚照笑容和善的望着铁胆神侯,静心等待着他的回答。 不知为何,纵是铁胆神侯武功绝世。 可在天子面前,铁胆神侯竟然感到一丝心悸和畏惧。 和善的笑容,好似笑里藏刀。 稍有不慎,便会锋芒毕露。 “皇上国事繁忙,臣怎好打扰陛下。” “如此,臣岂不成了这天底下的罪人。” 朱厚照闻言,面色一顿,突然朗声大笑道:“皇叔多虑了!说到底咱们也都是叔侄关系。” “皇叔要走,朕怎能不送?倒是皇叔因何事离去,怎么走的如此匆忙。” 在朱厚照询问之际,铁胆神侯早已想好了一番说辞。 “回禀陛下,臣的护龙山庄中有些急事,臣需要先行回去处理,还望皇上见谅。” “哦~” 朱厚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既没有点破,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皇叔此次入京,来回奔波,定然吃了不少的苦。” “如今,皇叔折返回护龙山庄定然也是为了天下大事要处理。” “皇叔如此忠心爱国,朕若是不加以封赏的话,这天下人势必要耻笑朕的!” 铁胆神侯面色一愣,不知道皇帝心里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本以为皇帝这次突然拦他入宫,铁胆神侯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如今看来,皇帝竟然是要赏赐于他! 一时间,铁胆神侯也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铁胆神侯疑惑之际,朱厚照开口吩咐道:“来人啊!” 近侍太监忙身走入御书房内,恭敬说道:“皇上。” “传朕旨意,赏皇叔一套京城宅院!” “遵旨。” 铁胆神侯忙身跪谢道:“臣叩谢皇上隆恩!” “可是皇上,臣久居护龙山庄,在京城很少居住,空着也是空着……” 在铁胆神侯有意拒绝的时候,朱厚照笑着摆了摆手说道:“皇叔此言差矣。” “朕不忍皇叔来回奔波,到了京城却无处可居!” “有了这一套宅院也是好事。” “再说,皇叔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回来看看了!” “待护龙山庄里的事安排妥当后,便在这京城中住下,有事时朕也好有个商量的人!” “皇上……” 此时此刻,铁胆神侯如何不知皇帝的打算,这是要将他和其他藩王一同圈禁在京城中啊! 当铁胆神侯有意多说其他的时候,朱厚照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起身摆手道:“此事就这么定了!” “难道皇叔连朕的赏赐也要推辞吗?” 天子后话语气明显加重了许多。 如今,皇帝并未有跟他撕破脸的迹象。 说到底,皇帝赏赐一套宅院并无不可。 铁胆神侯稍有迟疑半刻后,拱手说道:“臣,遵旨。” 朱厚照闻言,脸上这才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颔首道:“既然皇叔还有要事去做,就早些去忙吧!” “朕在京城中等你回来。” “是,皇上。” 铁胆神侯拱手一拜,躬身从御书房中离去。 月明星稀,月光如春雨溅洒在青石广场上。 今夜,天子急召,铁胆神侯被拦入皇宫。 虽然皇帝自始至终都不曾多说一句削藩,可铁胆神侯却深深感受到言语中的暗示。 徐徐平缓的步伐一步步远离御书房。 可就在铁胆神侯即将离开青石广场的时候,步伐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想他谋算一生,无论是在这朝中还是天子,都显露着足够的忠心。 没想到今日,因为藩王一事,而不得不将自己也牵扯其中! 对其他藩王们来说,圈禁在京城中,无疑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仅头顶着一个藩王封号,而无任何实权。 可对他铁胆神侯而言,这一切倒显得并无那么至关重要了! 甚至,由天子来说出让他久居京城的话,更是避免了他人的多想。 铁胆神侯面色深邃,与往日面色大有不同。 冷峻的目光向皇宫御书房看去,嘴角上渐渐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轻喃说道:“侄儿,有些事上,你还是太年轻,缺乏武断!” “这件事,皇叔还真的好好谢谢你!” “否则,皇叔又怎会名正言顺的入住京城呢?” 话音落下,铁胆神侯的身影渐渐消失于黑夜中。 …… 时隔一个时辰左右,曹正淳出现在御书房内。 “皇上,铁胆神侯已驾马离开京城。” 朱厚照微微颔首道:“朕知道了!” 曹正淳闻言,恭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侍奉着天子。 “皇上,这是御膳房准备的参茶,皇上趁热喝了吧!” 曹正淳在旁小心侍奉着,一举一动说不出的细腻。 不同于西厂雨化田,曹正淳这个人很懂得揣摩皇帝的心思。 每一件事都观察入微,做事十分细腻。 而这,也正是朱厚照为何时常将他带在身边的原因。 “曹正淳。” “臣在。” “你说朕赏赐给铁胆神侯一处京城宅院,到底是对?还是错?” 曹正淳闻言,连忙倒退两步,惶恐说道:“微臣惶恐,不敢评判皇上的是非对错。” “臣只知道,皇上既然这么做,自然是有做的道理。” “哈哈~” 朱厚照郎朗大笑一声,起身说道:“朕今夜召见铁胆神侯前来皇宫,赏赐了他一套宅院!” “他拒绝了朕,后来也同意了朕!” “你说,他真的会再来京城吗?” “皇上……”曹正淳犹豫的看向天子,不知该如何回应。 “但说无妨!这御书房中,只有朕和你!” “皇上,臣觉得铁胆神侯不会再轻易回到京城内。” “其他藩王们的结果,铁胆神侯已经看到,若是让他放下护龙山庄而在京城中久居。” “臣觉得有些不太切合实际。” 朱厚照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面色深邃的说道:“朕知道,他一定会回来!” 曹正淳疑惑的愣在原地,目光望着天子深邃的面容,心中暗自沉思着。 皇帝的心绪,他已渐渐开始琢磨不透了! 甚至说,自皇帝诛杀刘瑾时,他就已经看不透皇帝到底是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