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次出门找姐妹聚会,都得经过家里的一番“审讯”。 爷爷王更是语重心长地催促,生怕好姻缘被别人抢了先。 母亲背地里还悄悄拉着她,耳提面命地说,身为女子要懂得矜持,与荆鑫还未正式成亲,不可让他轻易得了甜头。 为此,母亲还特意上起了生理课,让她免得吃亏。 荆鑫对此只能无奈摇头。 “随他们说去吧,我不介意,就是怕坏了你的名声。” 王婉兮努力平复心情,眼神偷偷掠过荆鑫。 “我…也不在乎。” 一旁的叔姬不动声色地端上茶水,悄然观察着王婉兮。 三人各有心思时,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老爷,有客人来访…” 仆人毕恭毕敬地通报。 “访客?” 荆鑫一愣,随即沉思道:“何人?” “自称秦墨。” “秦墨?” 荆鑫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这不是人名! 他略加思索:“请这位先生进来吧。” “是。” 仆人退下。 王婉兮秀眉微蹙:“是那位墨家的子弟!” 荆鑫点点头,深吸一口气。 他对秦墨略有了解。 墨家作为昔日的显学,弟子遍布各地。 尽管后来逐渐衰落,但其过去的辉煌不容忽视。 墨家又分北墨、南墨、东墨以及秦墨。 现今,只有依附秦国的秦墨还在延续,其余支脉早已匿迹。 即便还有门人存活,也是屈指可数。 自然,一度风光的秦墨也随着时代的变迁,日益式微。 战时,战场上的器械多出自秦墨之手,而今天下归一,秦墨的用武之地也就没了。 加之秦国内部的打压,秦墨只能勉强度日。 王婉兮偷瞄了荆鑫一眼,低声问:“你有客人,那我先回避?” 荆鑫望向她,淡淡道:“想留下就留下,没人赶你走。” 王婉兮瞪了荆鑫一眼,这家伙说话就不能委婉点? 但她终是好奇占了上风,嘀咕几句,还是决定留下。 荆鑫虽然已恢复她的身份,但她依然自称荆鑫的侍妾,若王婉兮成了正室,那她将来就得称其为主母。 荆鑫对此倒不介意,他位高权重,又有始皇帝的支持,行事磊落,王婉兮在侧无妨。 不久,仆人领着一位青年入内。这人约莫二十岁上下,相貌普通,神情坚毅,给人以岩石般的坚定感。 他恭敬地向荆鑫行礼:“见过右庶长,我叫张胜,是秦墨弟子。” 他的目光并未在叔姬和王婉兮身上停留,只紧紧盯着荆鑫。 荆鑫神色平静:“请坐。” 张胜也不客气,正襟危坐。 荆鑫微笑道:“叔姬,再备些茶来。” “是。” 叔姬退下。 荆鑫转向张胜,“秦墨之名,我早有耳闻,于军中享有盛誉,为大秦的军事贡献良多。不少官员对秦墨赞誉有加,称为天下的显学。” 张胜嘴角露出苦笑:“右庶长过誉了,我们秦墨不过是风中残烛,勉强度日,何谈名声?” “别说外人,就连陛下,恐怕也早就将墨家遗忘了吧。” 荆鑫笑道:“怎会?陛下常提及秦墨…” 这话自然是他即兴杜撰。 始皇帝怎会提及秦墨? 对于唯我独尊的始皇帝来说,秦墨不过是一枚棋子,有用则用,无用则弃。 张胜明白荆鑫在客气,缓缓道:“今日来访,是有事相求。” 荆鑫挑眉:“何事?” 张胜沉声道:“我秦墨虽依附秦国,但也日渐衰败,不仅因为战事结束,更多的是遭人排挤。我们就像一把锤子,用时取来敲两下,不用便被丢在一旁,墨家的学说根本不被认同,我们仅是工具而已。其他学派也开始排挤我们,只为在秦国争得一席生存之地。” 荆鑫微微点头,他能理解。 毕竟,在战国时期,各家学派各展所长,纷纷游说列国君主,期望能得到重用。 谁没有辅佐君王统一天下的抱负? 回想当年的张仪、苏秦,何等气势? 然而六国灭亡后,为了生存,这些学派也不得不低下了头颅。 大秦境内仍有少数学派苟延残喘,但始皇帝并不在乎这些学派的存在,他的视野远远超越常人。 只要这些学派不自寻死路,他也懒得干涉。 倒是儒家较为活跃,淳于越成了扶苏的老师,他们寄希望于扶苏继位后儒家能再度复兴。 张胜注视着荆鑫,眼神复杂。 “秦墨危在旦夕,我们已无退路,现在大秦中唯有右庶长或许对墨技感兴趣,所以我特来请求庇护…” “我们愿意为右庶长效劳!” 张胜说完,便跪倒在地。 一旁的王婉兮惊讶不已。 出身将门之家,她对墨家并不陌生。 王家曾在家宴上赞叹过墨家的技术。 研读古籍时,她也曾领略过墨家鼎盛时期的辉煌。 墨子坐而论道,言辞精微,令人叹服。 虽然现在衰败,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墨家子弟的执着更是出了名,即使给予他们较低的爵位,也难以使他们追随。 如今,他们竟然投奔荆鑫。 王婉兮心中震撼,对荆鑫的眼神也悄然变化。 荆鑫眉头一挑,心生诧异。 他没想到秦墨会选择向他投靠。 荆鑫沉吟道:“大秦之中,爵位比我高的多得是,为何找我?” 他没有急于答应,墨家子弟心气颇高,现在有求于他,他自然要挫挫他们的锐气,以便将来为己所用。 见荆鑫没有马上答应,张胜心中一紧,更加恭敬:“我们墨家子弟对右庶长创造的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惊叹不已,右庶长才华横溢,远超我们。旁人或许对墨家技艺不感兴趣,但右庶长天赋异禀,能发明造纸术和印刷术,定会对各类技艺有所好奇,所以我们特来投奔……” 荆鑫点头,这群墨家子弟是看中了他所创造的诸多技术发明,认为他对技术有偏好,因此来投。 他望向张胜,笑眯眯地说:“墨家曾为大宗,我一介少年,恐怕难以服众啊。” 张胜连忙答道:“右庶长之才已令我们心悦诚服,愿意听候您的差遣。” 他心中焦虑,如果荆鑫不接纳他们,他们的处境将更加艰难。 如今的秦墨受到忽视,各学派的排挤使得新入门的弟子多已离散。 荆鑫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既如此,我会奏报陛下,将你们划归我管辖…” “日后你们就跟着我,我也不会让你们在我这里受委屈。” 虽然他自己制造了许多东西,但他知道术业有专攻。 墨家弟子绝非徒有虚名。有这样的硬实力在手,今后的路会顺畅许多。 张胜松了口气,心中窃喜。 他们之所以坚决投靠荆鑫,关键在于从荆鑫身上看到了复兴墨家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