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岽，衍圣公府， 　　 此时虽然已经是后半夜了， 　　 但是整个衍圣公府依旧是灯火通明， 　　 道路两旁每隔一米就放着一个大缸，缸内全都是香油！ 　　 小儿粗细的灯芯燃出熊熊火光照耀着周围， 　　 一路上有数千的打手、家丁分做多队巡逻， 　　 来回穿插巡逻之下，简直就是天罗地网密不透风。 　　 宴堂之内， 　　 孔昭涣正招待着山岽巡抚蔡言， 　　 周围有二十多个不着寸缕的少女眼神呆滞的伺候着他们。 　　 此时的蔡言有些愁容， 　　 喝下一杯酒后叹了口气。 　　 孔昭涣却毫不在意， 　　 他此时已经喝得满脸通红，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有些打结了。 　　 随意的说道： 　　 “蔡大人何必如此？不过是一些小事，如何值当这般忧虑？且不说你和忠襄公有同窗之谊，单说有我在，你便无事！更何况那些刁民都死绝了，外面闹事的都是一些乱民，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蔡言感激的拱手说道： 　　 “多谢衍圣公的维护之情，不过下官并非是在担心那些刁民的事情，而是担心这次会不会让忠襄公对我有些看法。” 　　 衍圣公摆了摆手说道： 　　 “莫说是保善，就算是新皇也得看在孔家衍圣公三个大字想想在说话！这满朝文官，这天下干吏，哪个不是圣人子弟？若没了这些人，新皇靠什么治世？靠那些只会动粗的勋贵么？” 　　 “现在新皇刚刚登基三年，太上皇也在世，这种情况下别说是几个村子的刁民，就算是再多又如何？你现在的官职在汉时就是州牧，何为州牧？为天子牧羊！那些刁民就是羊！” 　　 看着已经有些醉态的孔昭涣， 　　 蔡琰心说你这个草包之怎么当上衍圣公的？ 　　 要不是看在你这个身份， 　　 老子早就坑死你了！ 　　 但嘴上还是说道： 　　 “衍圣公说的是，不过若是朝廷来了一纸调令，下官就算是不想走也得走了。到时候不知道何时还能在聆听衍圣公的教导，何时能在和衍圣公比拼一下‘体力’了啊。” 　　 衍圣公再次灌下了一杯酒大笑道： 　　 “调令？呵，你以为保善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如果敢将你调走，我就让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蔡琰的眼睛顿时闪过一道精光， 　　 心说这衍圣公手上有保善的把柄？！ 　　 这把柄要是弄到手的话， 　　 以后就算不能做什么春秋大梦，但说不定能在关键时刻保命啊！ 　　 却没想到房顶也趴着个人，眼中一样闪过了精光。 　　 蔡言试探着开口问道： 　　 “衍圣公德望天下，无人不知，但忠襄公也非凡俗。衍圣公不知，忠襄公当年家道中落，险些都活不下来。而且颇有些天煞孤星的模样，父母、叔伯、兄弟都被他克死了，后来硬是靠着一股毅力艰难求活，这才考中了科举。” 　　 “他在翰林院因为才学得了太上皇的赏识，后来才被发现他更是文武双全。不管什么事情都能给为太上皇办的妥妥帖帖的！这才得到太上皇的宠信，最后更是以文人身份让太上皇恩赐了祖上的爵位。” 　　 “前些年天灾人祸实在闹得不像话，就我所知，他的家底都捐出了大半。可就算是这样也是杯水车薪，最后太上皇因为民愤这才退位。因为忠襄公之前的做法实在是让太上皇欣慰，反倒是比以前更加宠信了。” 　　 孔昭涣哈哈大笑了起来， 　　 仰头饮下一杯酒说道： 　　 “谁告诉你他是天煞孤星的？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有一个亲兄弟！只不过是从小为了活命分开了，后来才认回来的。这件事情知道的不多，恰好我是其中一个！” 　　 蔡言顿时愣了一下，惊讶道： 　　 “还有个兄弟？不能啊，保善就一个儿子，保隆和十公主连个儿子都没有，这弄不好就是断子绝孙啊！这要是有兄弟还不早就认回来了？要不然死后怎么见祖宗？” 　　 这个时候多个兄弟可不只是多个帮手， 　　 在关键时刻还能过继孩子延续一房血脉！ 　　 保隆到现在都没有儿子， 　　 多少人都在背后骂保善是坏事做多了，才报应在保隆的身上的！ 　　 因为没有嫡系亲属， 　　 就算是过继都远着不知道多少了！ 　　 孔昭涣嗤笑道： 　　 “认？他敢么？！他虽然是中元一脉的领导者，看起来大权在握，掌控着大宁的许多兵权，可他手上有么？那些兵都在中元一脉的将领手上，他要是敢直接掌兵，就算是太上皇在宠信他也得杀了他！” 　　 “什么领班军机大臣，什么忠襄公，不就是一个宠臣嘛！没有太上皇在，第一个要杀他的不是新皇，是那些被他压了多年的中元一脉！保善？呵，怕是地位越高越身不由己了！他还能活多久？太上皇一旦驾崩，他要么造反，要么等死！” 　　 孔昭涣虽然说的上下不着的， 　　 但蔡言却是听明白了，惊讶道： 　　 “他亲弟弟是个掌兵的？！” 　　 孔昭涣呵呵笑道： 　　 “边关大将何琳知道么？那就是他亲弟弟！为什么不敢相认？不就是因为他是领班军机大臣，他弟弟手握兵权么!一旦相认，会不会有人说他们居心叵测，甚至说他们有造反之心？” 　　 “他放得下忠襄公的身份，还是他弟弟能舍得掉兵权？就只能像是现在这么忍着，做一个救命稻草罢了!还有，你以为他真捐出那么多家产？笑话！他的家产可不比我孔家少。” 　　 蔡言一脸震惊的看着孔昭涣， 　　 只觉得自己现在是进退两难。 　　 一些把柄的确可以让自己多一条生路， 　　 但一些把柄却是勾魂的无常啊！ 　　 正想琢磨怎么把孔昭涣灌到人事不省的时候， 　　 外面忽然传来了五更天的锣声， 　　 蔡言刚要说话， 　　 只听得头顶一阵声响，随后重物砸在门前的声音传来， 　　 抬头看去， 　　 一个身穿破衣的精瘦汉子带着半张恶鬼的面具， 　　 手上拎着两把菜刀， 　　 咧着嘴笑道： 　　 “两位，给我的乡亲们偿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