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知道打！”　　 柴进白阮小七一眼，批评道，“青州是一路治所重镇，就我们这点人马；你就不怕最后都走不掉吗？”　　 “哈哈——”　　 阮小七一脸的无所谓道，“怕什么？　　 这青州我们又不是没有打过？”　　 “哈哈——”　　 回想起水泊梁山人当年打青州，朱仝，柴进和花荣等人，都是忍不住颇有些自豪地放声大笑。　　 “唉——”　　 笑过之后，柴进又叹息道，“好汉不提当年勇！　　 今时不同往昔。　　 我们如今在这里人数太少，而且又都老了许多。”　　 “是。我这头发都快白完了。”　　 朱仝感叹过后，又激情洋溢地道，“但在还能动弹之前，能再疯狂一回；这辈子，值了。”　　 “对对对！”　　 柴进认同道，“大丈夫不患一死，患死得不欢。”　　 “英雄老当益壮，朽木老而更腐。”　　 欧元云淡风轻地道，“我们在老，但对手一定老得更快——如今连朝廷都不行了，何况这小小的青州？！　　 他们的骨头要是真的很硬，早就带兵到东京去勤王救驾建功立业去了。　　 全都像缩头乌龟一样龟在地方。　　 肯定已经比你们当年面对他们的时候更废。　　 说不定一碰，就垮了。”　　 “哈哈……大元帅好气魄！”　　 阮小七对欧元是越来越膜拜。　　 其他人看到欧元如此自信，有人佩服，也有人怀疑——是不是有点年轻气盛少不更事了点？　　 毕竟如今欧元能调得动的兵力，实在太有限，连一千人都不到。　　 青州作为一路的治所。　　 怎么也得有三两万常驻守军吧？　　 官府随便一号召，10万兵力，都可能随时归位。　　 欧元穿越过来一直在忙着搞钱，还没来得及打造能够开启代差碾压的火枪。　　 正常情况下。　　 他现在能动用的花荣手下这几百押运兵，肯定不敢跟一州磕；更不敢跟一省的省府磕。　　 但山东这片地区，很特殊。　　 即便是身边只有几员勇将，甚至是单枪匹马；欧元都不是太担心跟这个地方的官方起冲突。　　 梁山几年前能在这里起势。　　 就说明这个地方早就已经开始烂了。　　 又过去六七年。　　 兖州和济南府的领导层，疲于应付土匪和地方动乱；又怕金军过来，都已经开启跑路模式。　　 济南府和青州中间的淄州。　　 就是大名鼎鼎的李清照的丈夫赵明诚管的那个州，他实际上马上也要跑路了。　　 没有跑掉的青州知府曾孝序，入秋在李清照打包古玩字画南逃后；直接被暴民干掉。　　 眼下这个时间。　　 正是这些铺天盖地的灾难的前夜。　　 青州这个地方，背后肯定也已经很烂。　　 欧元知道这个情况。　　 自然不会太担心对方人多的问题。　　 再说按欧元对宋人的理解，很多地方的很多人，都像牛羊一样；不是数量多，就能成为少数虎狼的对手。　　 所以哪怕如今火枪都还没有打造出来。　　 大军也远在南京。　　 欧元也是不惧青州这个京东东路一省的省府官方力量。　　 换一个地方，哪怕只是一个州，甚至只是一个县。　　 只要有一个稍微像样一点的名将坐镇，欧元在手上没有火器，又没有大部队的情况下。　　 肯定都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但如今这青州，不需要。　　 历史上。　　 刘豫那样一个废人，都能在济南府快速崛起；然后荡平整个山东。　　 都说明山东这一带，本身已经烂得很透。　　 水浒当年能以有限的几十人开局，就在山东京东路打下一大片疆土。　　 又过去六七年。　　 如今这里肯定是更糟糕的。　　 倒不是因为宋朝真的极贫极弱，没有实力。　　 实际上宋朝的相对实力，一直是世界上最强大；也最富有的。　　 关键的问题是，那些力量，既不在老百姓手中；又不在朝廷和官府手中。　　 宋朝对士大夫太宽容（大概跟现代米帝对资本家差不多）。　　 以至整个国家都被他们吸光。　　 然后他们有力量，既不帮朝廷又不帮地方政府。　　 导致朝廷和地方衙门，都没有什么力量可用。　　 在历史上。　　 所有的王朝。　　 哪怕是到灭亡，基本上都不会变一下。　　 唯独宋朝特别流行改革。　　 几代君主和一代又一代的宰相，都热衷改革。　　 原因正是在于：　　 老百姓穷，朝廷穷，官府衙门也穷；中高产阶级却太富有。　　 不打他们主意，打谁的主意？　　 打他们的主意，就自然要变法改革。　　 这些人是一个阶级，但不是强大的力量，不像其他王朝那样是直接形成地方军阀。　　 宋朝的募兵，练兵，管理军队，带兵打仗，建军和后勤财物钱粮，全都是分开的。　　 这让地方很难形成军阀割据局面。　　 你肥了又不强大，就像牛羊一样；那本质为贪婪的改革变法，主意就会打到他们头上去。　　 面对宋朝真正的富有土豪阶层，欧元也是一点不在意。　　 好比王家，曾家，范家，苏家。　　 就是王安石，曾布和曾巩，范仲淹和苏轼等等家族。　　 那些兄弟和堂兄加起来，随便都是几十个人。　　 而且都是在朝做官的牛人。　　 换了是在其他朝代。　　 那绝对是一股庞大得谁都可能畏惧的势力。　　 但在宋朝。　　 这样的大家族，就跟现代差不多；只能做一盘散沙，各自为政或者小范围低水平团结在一起（类似于现代微信朋友圈）。　　 宋朝在防止地方军阀割据方面，经历五代十国的教训之后；是真被赵匡胤弄明白了。　　 加上商品资本市场经济发达（宋朝的商业税收入比重已经超过56%，南宋更是超过80%；这已经不算单纯的封建小农经济），社会分工细化。　　 宋朝的社会管理，已经整得跟现代一般；国家力量非常分散。　　 只是分散过头了，连军队力量也凝聚不起来。　　 等于已经是“欲练此功，必先自宫”——把强军这个关键都废了。　　 面对这样一个在力量上很废的朝代的最废的地方之一的山东地区。　　 即便没有什么先进武器，也没有多少兵力；欧元也是真不惧怕，甚至是有些藐视青州的官方力量。　　 看到欧元莫名的自信。　　 有些紧张的人，也不再那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