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人一躺,布一盖,全村老少等上菜
“先生,人命关天,这样不好吧。w61p.com” 扶苏踌躇着无法答应。 乐平公主都闹到要自杀的份上了,陈庆再一去,肯定又是鸡飞狗跳。 “确实不好,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乐平公主大概是因为夫家被罢官夺职,发配岭南,所以才心怀怨恨,一直纠缠不清。” “可殿下您反过来想一想,难道因为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的一己之私,水车能不建了吗?” “新式的冶铁炉不要了?” “水泥路不修了?” 陈庆接连问道。 扶苏缓缓摇了摇头。 之前朝中最为抵触新事物的就是法家,为的就是给陈庆使绊子。 李斯罢相后,法家瞬间偃旗息鼓,各项事务推进顺利了无数倍。 “要说乐平公主,确实受了池鱼之殃。” “但她打碎了内务府献给陛下的瓷碗,损失上百万贯,也该互相抵消了。” “如今她还要闹,非得由着她的性子来,是否过分了些?” “泱泱大秦,律法森严,什么时候成了按闹分配?” “她闹一回,殿下和微臣就要围着她嘘寒问暖。闹十回……” “咱们还用得着干别的吗?” 陈庆语气深沉地说:“微臣不过内务府一府令,豁出时间来陪着她倒也不是不行。殿下,您可是大秦的储君。” “真有一天位登大宝,难道也由得皇家子女肆意胡作非为?” “谁闹就是谁有理吗?” 扶苏被他说得心里难受,黯然地垂下头去。 “皇姐……” “罢了罢了。” “先生我陪你一道去。” “这是最后一遭了,若她再冥顽不灵,父皇和母妃自有处置。”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陈庆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向一旁的李左车:“李兄要不要来瞧个热闹?” “下官想先回去报个平安,家中老小牵挂许久……” 李左车眼神飘忽,赶忙推拒。 “那咱们过两日再叙旧。” 今日来的人太多,陈庆还没来得及把他介绍给韩信认识,改天一定得补上。 —— 乐平公主府。 香炉袅袅,卧室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一名侍女跪在地上,拿着细细的刷子,小心地给嬴元曼手腕上的伤口涂抹金疮药。 伤口割得并不深,但是轻微的痛楚和麻痒的感觉混合在一起,不禁让人心生烦躁。 “父皇来了没有?” 嬴元曼偏过头去不悦地问道。 “回公主殿下,消息已经送入宫中。不过陛下在处理奏章,只怕得晚上才能知晓。” 侍女小声回答。 嬴元曼眉头皱得更紧。 她都快死了,父皇居然还在处理奏章?! 不过她也知道,如果这时候就打扰始皇帝,绝对没什么好下场。 “公主!” “太子来看您了。” 一名侍女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扶苏?” 嬴元曼霎时间面露喜色。 父皇不来,扶苏来了也是一样。 只要在他面前演一出苦肉计,八成对方会去宫里替她求情。 突然之间,嬴元曼反应过来不对劲。 “太子来了你慌什么?” 她厉声质问。 “公主……陈府令也在。” 侍女磕磕巴巴地说。 “什么?!” “他怎么来了?” 嬴元曼瞬间慌了神,下意识就想找地方躲避:“快拦住他,别让他进来。” 侍女们何曾见过这等场景,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公主,太子说是来探望你的。” “陈府令还带了礼物。” “他们已经进来了。” 侍女匆忙解释。 啪! 嬴元曼凶恶地抽了她一耳光:“你怎么不早说!” “快扶我……先去杀只鸡。” “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准备啊!” 一刻钟之后。 扶苏和陈庆被府中管事拖延了会儿,才先后走进嬴元曼的寝宫。 一踏进大门,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扶苏不禁变了脸色:“皇姐怎么样了?” “殿下,公主一时想不开,在腕上划开了很长一道伤口,当场血如泉涌。” “幸亏属下发现得早。” 管事的话还没说完,陈庆就捧着礼盒自顾冲了进去。 床榻四周遮着纱幔,看不清乐平公主的样子,但是地上鲜血淋漓的一大滩,着实触目惊心。 “殿下,你过来看。” “搁这儿杀猪呢?” “真要流那么多血,人早就不行了。” 陈庆讥嘲地笑着,指着地上的积血。 扶苏快步上前,打量着卧房内凄惨的景象,不禁半信半疑。 管事连忙说:“公主殿下失血过多,幸亏御医抢救及时。就算如此,也去了大半条命,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陈庆猛地转过头,目光凌厉地盯着他:“老倌儿,你所言当真?” “岂敢欺瞒府令大人。” 管事面不改色地说。 陈庆点点头,给扶苏递了个眼神。 来之前说好,到了这里全由他做主,真出了岔子再让对方收场。 扶苏无可奈何,点点头退到了一旁。 “老倌,乐平公主的一口气咽下了没有?” 陈庆捧着礼盒往前走了两步,回过头来问。 “呃……陈府令,您此言乃大不敬。” 管事鼓足勇气,呵斥了一句。 “不是你说的她只剩一口气了?” “如今反来怪我大不敬?” 陈庆凶神恶煞:“我看你这老倌也是糊涂了!” 管事在他的凶威下蹬蹬倒退两步,脸色变了几次,支吾着再不敢说话。 “公主殿下。” “陈某先前多有冒犯,以致您心思郁结,一时想不开,竟枉送了性命,实在罪该万死。” 陈庆一边往前走,一边打开礼盒。 床榻上的嬴元曼很明显动了下,显然心情十分紧张。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薄礼奉上……” 陈庆把苍白的麻布展开抖了抖,盖在了胆战心惊的,强忍着不敢动的嬴元曼身上。 “一路走好。” 他回过身喝道:“乐平公主殒了。” “府中即刻起由内务府接管。” 刹那间,躺着装死的嬴元曼懵了,外面的管事、侍女和扶苏全都愣住了。 “都傻站着干什么?” “府中的一切都是皇家赐予,公主过世,遗产自然由内务府收回。” 陈庆理所当然地开始发号施令:“立刻去请鼓乐班子来,为公主殿下发丧。” “通知左邻右舍,府中大摆三十日流水席。” “无论公卿士族,亦或是黔首百姓,只要来悼念公主殿下的,皆可入席就餐。” “府中奴仆婢女尔后也用不着了,身契即刻作废,发放盘缠放返回家。” “每人再给一份赏钱,以三年薪俸为准,此乃乐平公主最后的恩德。” 他越说别人越懵,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不知该如何是好。 “都杵在那儿干什么?” “等上菜呢!” “还不快去操办。” “老倌,带我去府中库房接管财物。” 陈庆不耐烦地催促道。 “你敢!” “陈庆,我还没死呢!”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嬴元曼猛地掀开被子和麻布,一下子窜了起来。 陈庆早有准备,及时闪身到扶苏身旁。 “殿下你看,乐平公主哪像是身受重伤的样子。” 嬴元曼张牙舞爪,像是疯魔了一般喝道:“陈庆,有本事你别躲!我还没死,你就惦记起我的家产,实在欺人太甚!” “好啊。” “那咱们就再比划比划。” 陈庆撸起了衣袖,把指节按得咔咔作响。 嬴元曼霎时呆住,凶焰立消。 扶苏冲着府中的管事和下人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 “诺。” 众人齐刷刷离去。 许多人暗中想着陈庆刚才许诺的条件,不禁遗憾地叹了口气。 公主殿下为何不是真死呢? 身契作废,还能领回家的盘缠,以及三年的薪俸。 要是脸皮厚,驻留些许时日,还有三十天的流水席可以吃。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