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回到坤宁宫,还怒气未消。 内阁那些大臣,就是王直,他也有他的私心。这一刻,朱祁镇明白,什么心系天下,真正心系天下的,只有皇帝一人。 因为这个天下,是皇帝的,天底下所有的大事,最终只能靠皇帝用意志去解决,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当然,昏君庸君除外。 “太后驾到~”曹吉祥匆忙的声音传来。 朱祁镇立刻收回心神,没想到太后会这个时候来乾清宫。自从太后不再垂帘听政,她就再也没有来过乾清宫。 “拜见母后。”朱祁镇上前,换上笑脸,“母后今日怎么得闲来朕的乾清宫了?” 太后一袭紫色长裙,凸显出修长曼妙的身姿,衣袖,裙角等地方都镶嵌着金色宽边,衬托着几分华贵的之气,秀发乌黑如瀑垂落在细腰间。 “内阁大臣们都跑去本宫那了,本宫能不来吗?”太后冷哼一声,“你真要流放那三千举人?” 朱祁镇没有犹豫,点头:“是!如果这次朕妥协,那么他们就会知道朕的底线,江南的士绅以后只会变本加厉,新政根本无法推行。” 太后美目微动,眼底深处有着冷意浮动。她知道皇帝说的是对的,江南士绅明显是在试探朝廷的底线。 “可是……流放三千人,是不是太多了?要不,流放那些领头的?”太后眉头紧蹙,“本宫是担心天下士绅联合起来,闹出大事。” 朱祁镇轻笑着摇头,眼中满是讥讽: “不过一群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惟知大话空洞,欺世盗名而已!国有急难,邦有乱局,那些士绅何曾拿出一个有用主意?” “万千民众流离失所,无田可耕,他们又在哪里?朝中那些文臣信誓旦旦,称‘民为本,社稷次之,君为轻’,事实上却维护周礼、贬斥法制,竟要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使万千平民有冤无讼、状告无门,天下空流多少鲜血?” “至于他们会联合起来反对朝廷,那更不用担心。他们一个个深藏利害之心,却将自己说成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但观其行,却是孜孜不倦的谋官求爵,但有不得,便惶惶若丧家之犬!” “朕再开个恩科,保证天下读书人进京赶考,如过江之鲫。” 太后看着眼前的皇帝,心绪极为复杂。她多么希望这是真的皇帝,可又不想他是真的皇帝。 “你啊,越来越像仁宗皇帝了。”她轻叹一声,“可手段又类太祖。你还知道你是谁么?” 说完,她那双美目直直盯着朱祁镇。 朱祁镇被她盯的有些心虚。 是啊,我是谁?我特么是个假皇帝啊,怎么演着演着,如此入戏了? …… 扬州。 那闹事的三千举人被全部流放岭南。这下,整个江南的士绅都傻眼了,朝廷竟然动真格的了,如此强硬。 他们都不敢闹了,抓人的是蒙古人,那些蛮子才不管你是哪家的老爷。要是再闹,被关进大牢,他们这些老爷哪受的了那份苦? 一些士绅的代表,聚到了沈府。他们希望沈一欢能给出个对策。要向朝廷交税,那是不可能的,必须想办法阻止。 “四爷,江南大半个官场都听你的,你给他们一句话,他们也不会真的来找我们交税吧?实在不行,我们交一点,意思意思,应付过去。” “是啊,四爷,这事你得出面啊。我们是没法子了,朝廷这回是真狠啊。派来的徐有贞,一心媚上,协助他的还是蒙古人。特么,我们什么招都不好使。” “四爷,你就让江南的官员一起上折子,参徐有贞,把他赶出江南。他这条过江龙,也太嚣张了。” 沈一欢坐在椅子上,目光缓缓扫过,面带微笑:“诸位,莫要慌,该争的,我都会帮你们去争。你们都回去,等我的指令行事。” 他这话就像是个定心丸,众人听了,都如释重负。 送走了那些士绅之后,沈一欢独自坐在凉亭中,闭目沉思。沈曼青来到他身边,倒一杯茶道:“爹,你这又是何苦呢?咱家过自己的日子,逍遥的很,你何必管那么多?” 沈一欢缓缓睁开双眼,冷哼:“你胸无大志,是不会懂的。” “我是不懂,也不想懂。”沈曼青摊手,“我给你提个醒,陛下是铁了心要推行新政,你是阻止不了的,好好想想沈家的后路吧。” 沈一欢嘴角浮现一抹阴冷:“陛下?呵呵呵,他也配!你老子还有招,他逼急了我,我让他做不了那个皇帝。” 沈曼青骇然失色:“爹,你疯了吧?” …… 巡抚衙门。 徐有贞还是焦头烂额,虽然把那三千举人流放了,士绅们暂时安静了,可他知道,巨大的危机还在后面。 就是眼前,他也有处理不完的麻烦。虽然有蒙古人协助,可两江三省这么大,那些官员现在不敢不推行新政,可进展极慢。 “不下来不知道,下来一看,吓一跳。”李秉苦笑,“江南官场烂成了这个境地,我呀,以后还是去翰林院老老实实做个编修,我怕被和光同尘。” 徐有贞摊手一笑:“做官嘛,就要和光同尘,如果不是跟了陛下,我可能也会那样子。出淤泥而不染,那太难了。” 最年轻的柯潜哼道:“有什么难的!我看就是那些人心智不坚定。哎,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人太少啊。就算是分清主次,先从扬州府这样的地方开始,那也不知道何年马月去了。” 三人正说着,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人还未到,粗犷的声音传来了:“嘿,老徐啊,你这衙门不错啊,雅,太特么雅了。” 话音落下,石亨大剌剌的走了进来。 徐有贞又惊又喜:“石将军,你咋来了?” “来帮你啊!”石亨摊手,“最近于少保把两江三省的都指挥使全换了,都是老熟人,老徐啊,以后有活儿,你尽管开口。” 徐有贞大喜,刚还说缺人呢,朝廷就把人送来了。 石亨目光扫过三人,沉声道:“陛下要我跟你们带话:你们辛苦了,朕都知道,还是那句话,大胆干,有什么事,朕在后面给你们顶着。” …… 京城,诏狱。 朱祁镇一身黑色便服,来到了这里。在石彪的带路下,到了一个单独的牢房前,里面关着一个消瘦的男子。 那男子看到朱祁镇,立马上前跪拜:“奴婢参见陛下。” “叶金水啊。”朱祁镇目光凌厉,“朕和太后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原来这男子就是江南织造局的太监总管叶公公,不久前,他还在江南呼风唤雨。现在,是个待死之人。 石彪给朱祁镇搬来一张椅子,朱祁镇坐下后,冷声道:“你跟朕说说沈一欢,要详细,不得有半句隐瞒。” “是!”叶金水跪着,不敢抬头,开始说。 朱祁镇静静的听着,面色逐渐凝重。半个时辰后,他离开诏狱,眼中杀气腾腾。石彪紧紧跟在他身后问:“陛下,要不要臣派锦衣卫去江南捉拿沈一欢?” “不急!”朱祁镇冷道,“不要打草惊蛇,朕看中了他那数不尽的家产。还有,沈一欢当年中了探花,做到了礼部侍郎的位置,你好好查一查他这段时间的事。朕很好奇,他怎么就突然辞官了呢?” “遵旨。”石彪颔首。 朱祁镇走了几步,忽地又停下了,道:“这诏狱还有个老朋友,他怎样了,没死吧?” 他说的是前会昌侯孙继忠,被秘密抓进京后,一直关押在诏狱深处。石彪禀报:“好吃的供应着,他好的很。” “看好了他,将来朕有大用。”朱祁镇道。 …… 黄昏。 落日的余晖落在坤宁宫。 宫门轻掩,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烛光,与外界渐渐暗淡的天色融合,更显得坤宁宫内幽深莫测。风,似乎也放慢了脚步,穿过空旷的庭院,带起一阵阵细微的回声,如同低语。 宫内的花木,虽在春日里绽放了,却在夕阳下也显得无精打采,它们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投映在清冷的地面上,增添了几分凄清。太后独自坐在窗前,身影与这暮色融为一体,她的面容在微弱的光线中模糊不清。 “太后,陛下来了。”双喜上前,“虽然陛下前几日对太后不敬,可陛下还是想着太后的,每日都来陪太后用膳呢。” “谁需要他陪?就是来蹭饭。”太后成熟妩媚的眼眸闪过光芒。 朱祁镇进殿来,张口就喊:“饿了饿了,双喜啊,饭菜好了没有?朕这个皇帝,比狗还累。下辈子投胎,朕要做一头猪。” 双喜被逗笑了,太后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去端饭菜。 太后起身走到朱祁镇面前,美目一瞪:“你以为皇帝那么好当的?什么叫孤家寡人?皇帝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朱祁镇坐直了,摇头:“不对吧,朕觉得坤宁宫就是家啊。每天回来吃晚饭,朕都习惯了。” 太后定住了片刻,她心中的复杂情感,就像是蜘蛛网,瞬间爬满了心中的各个角落。 “江南的事,解决了?”她岔开了话题。 “哪那么容易,估计江南的士绅憋着什么大坏呢。”朱祁镇揉了揉眉,“朕豁出去了,就算被骂暴君,也得把他们全部打趴下,服服帖帖的那种。” 太后在他面前坐下,沉思了下道: “只要你做到了,本宫相信这世上总有君子,他们会记下真实的你;未来的读书人读到我们这一篇,肯定会有读书人赞你这个皇帝。” “对士绅,对百姓,我们别抱有太大的希望,可也不用太失望。” “这世上自私利己的人多,可你相不相信,真到了国破家亡的时候,有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会站出来,不惧敌人的弯刀。不止是他们,还有街边的商贩、流民、剑客、泼皮等,他们当中很多人都会站出来,慷慨赴死。” “但是,平日里,他们就是普通人,有钱的惦记着临街的漂亮小娘,却也害怕家里的母老虎,街边的商贩费尽心思想要多挣点钱,泼皮收着保护费,小偷偷了许多东西,等着锅里的狗肉熟透。” 朱祁镇安静的听着她说完,心绪平静了许多,摊手一笑:“还是母后你懂的多,真是智慧真是会随着年纪增长而增长的。” “你说谁年纪大了?”太后怒瞪。 肌肤胜雪,黛眉似娇。 朱祁镇心中暗叹,看上去,哪像是生过孩子的? …… 暮色四合。 刑部尚书俞士悦刚从成国公那边回来,下了马车,正要进门。一个人从旁边巷子跑了过来,手里捧着一封信道:“俞大人,这是我家主人给你的信。” “滚!”俞士悦冷喝着挥手。 这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送信,他这个刑部尚书肯定不会接,鬼知道是不是替哪个犯人来求情的。 “我家主人说了,你记得百官行述吗?”那人低声道。 俞士悦面色剧变。那人则是把信递了过去,俞士悦伸手接过,正要发问,那人已经转身匆匆走了。 “十多年了,终究是来了吗?”俞士悦的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 他不知道,在这个黄昏,京城的许多官员都收到了一封信,信中要他们去办一件相同的事。 光送信的,就有好几十个。 不过,他们这般异动,肯定吸引了锦衣卫的注意。锦衣卫镇抚使丁秀,当即命令抓了几个,押入诏狱。 但是,令他震惊的是,这些送信的人,都是从京城普通百姓中找的,他们去送信时说的那句话,也是被幕后之人教的。而教他们的那幕后之人,他们都不认识,对接的时候,那人带着斗笠,脸上蒙着面。 丁秀感觉要出大事,立刻汇报给了指挥使石彪。而石彪则是进宫,禀报给了皇帝。 “百官行述?”朱祁镇皱眉,“听上去,像是那些官员有什么把柄捏在了别人手上。” 石彪点头:“陛下,要不要抓几个官问问?” 朱祁镇沉思了下,道:“要抓,你得用别的名义抓,抓一两个审审,别打草惊蛇。” “陛下,臣懂得。”石彪颔首。 …… 早朝。 内阁首辅王直禀奏,两江三省共三百二十三位官员上折子参巡抚徐有贞,参他是个酷吏,纵容兵马强迫士绅交税,欺压百姓。还有,参他结党营私,欺君罔上。 朱祁镇望着那端上来的三百多份折子,心中冷笑,这特么才叫结党吧?若是没有人幕后操控,会有三百多个人同时上折子参徐有贞?这帮人,是要来侮辱朕的智商吗? “好好好,很好,三百多个人参徐有贞。”朱祁镇阵阵冷笑,“看来徐有贞在江南,那是天怒人怨啊,是该诛九族吧?堪比谋反啊。” 他话里话外都是讽刺。可刑部尚书俞士悦站出来,一拜:“陛下圣明,徐有贞罪大恶极,他在江南所作所为,就是给朝廷抹黑,有损陛下的仁德。臣也要参他一本。” 说着,他也举起了一本折子。 他这话音落下,几十个大臣站了出来,都举着折子,表示附议,要参徐有贞。请皇帝陛下立刻召徐有贞回京受审。 朱祁镇目光扫过,发现当中竟然有些平日里很正面的大臣,比如都察院御史杨善,还有大理寺少卿罗绮等。 他有些疑惑,这些人怎么也站出来参徐有贞?他们可是支持推行新政的啊。 “都是参徐有贞的?朕头一回看你们这么团结。”朱祁镇眼中满是讥讽,“很好,等朕看了你们的折子,再来决定。” “陛下……”刑部尚书俞士悦一拜,他想当庭敲定徐有贞的罪刑。 朱祁镇打断了他的话,轻笑:“不会不让朕看你们的折子吧?你们参他,加起来好几百份呢,到底是个什么罪,总得等朕看过啊。这么霸道,看都不让看了?那你们上折子干嘛?” 俞士悦低头退了回去。他也知道皇帝这是故意拖呢,几百份折子,这要看到什么时候去了?可陛下给的理由太充分,既然上折子参,当然得等皇帝看完。 …… 乾清宫。 朱祁镇回来后,面色铁青。他面前一张御桌子上,堆着如山一样的折子,都是江南和朝堂那些官员参徐有贞的。 “这算不算是威胁朕?”朱祁镇摊手。 站在他身后的杨贵芳和石彪,不敢答话。朱祁镇心中愤怒在燃烧,冷笑:“谁在江南这么强?能指挥三百多人来参徐有贞?那几个布政使也没这个能耐吧?” “陛下,有这个能耐的人,可能就是沈一欢。”石彪禀报,“陛下,你上次让朕查他十几年前在吏部的情况。臣有个发现,那所谓的‘百官行述’应该就是那时候他完成的,记录着当朝百官的各种隐私秘密。” 朱祁镇连连点头:“原来如此,也就说他用‘百官行述’抓了百官的把柄,进而掌控百官?难怪那些人收到信后,就上奏参徐有贞。” “这个沈一欢,胆大包天!”杨贵芳冷道,“其心可诛!” 朱祁镇反而镇定下来,轻笑:“这个人够聪明也够阴险!他当时是怎么做到的?百官行述,都是官员隐私,不好收集吧?石彪,把你查到的情况反馈给徐有贞,让他去跟沈一欢斗。跟他说,朕只要一个结果,就是沈一欢的家产。” “是。”石彪领命而去。 杨贵芳上前一步,问:“陛下,朝堂这边怎么办?百官弹劾,陛下你总得给他们一个答复啊。” 朱祁镇耸耸肩:“几百份折子呢,朕看都要看好几天。让他们等着先!” 杨贵芳扶额:“陛下,拖也只能拖一段时间。” 朱祁镇当然知道,他在等江南那边传来最新消息而已。 …… 累了一天,暮色苍茫时,朱祁镇才回到长春宫。都已经天黑,他就不去坤宁宫给太后请安了,只想吃饭睡觉。 进到长春宫,闻到那独有的香薰味,他顿时精神了不少。正坐在那看书的张静姝看见了他,巧笑嫣然间,缓缓放下撑着下巴的纤纤玉手,轻轻摇摆的双腿缓缓落下,缓缓起身,淡青色长裙缓缓垂落,高挑极美的身姿摇曳着走了过来:“陛下,用过膳了吗?” “没呢。”朱祁镇伸手搂着她的腰肢,“今天没去太后那,太晚了。” 张静姝探出双臂,极为依恋的搂着他的脖子道:“臣妾这就让她们去给你做。” “随便弄点,困了,朕吃了就歇息。”他蹭了蹭她道。 “好,你坐下,我给你揉揉。”张静姝一边吩咐宫女去弄吃的,一边拉着朱祁镇坐下,自己则是站在他身后,给他捶背。 没多久,饭菜上来。 朱祁镇像个大爷似的躺着,张静姝端着碗喂他。他也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后,就不要了,拉着张静姝一起窝在软垫上。 宫女们见状,都退了下去。 可能是吃了饭,朱祁镇又来了精神,不知不觉就抱紧了张静姝。张静姝面色绯红:“陛下,去内殿吧。” “不,这里宽敞的很。”朱祁镇道。 …… 太后今天有些烦闷,等了许久,也不见朱祁镇来用晚膳。她自己吃了几口,在坤宁宫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想着皇帝是不是有什么事,她就来到了长春宫。 天已经黑了,一群宫女打着灯笼,跟在她身后,倒也是亮的很。到了长春宫外,太后看到那些宫女和太监都在外面,问:“陛下在里面吗?” “在……”宫女和太监们都跪下了。 太后挥了挥手,示意跟着自己的宫女们也都在外等着,她进去看看。她一个人进了大殿,而后,就看到那软垫上,两个人纠缠在一起。 她惊了,可她没有发出喊声,也没有立刻走,而是瞪了片刻。这才转身,急急出了宫殿,对着外面等着的双喜她们道:“回宫。” 双喜不明所以,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太后的脸怎么通红通红的? 太后回到坤宁宫后,脸都还是滚烫的,她吩咐:“双喜,准备下,本宫要沐浴。” 双喜领命,过了一会儿,就把内殿中的浴池里放满了热水。 太后屏退所有人,走到浴池旁,玉指捻住腰带,轻轻一拉,伴随着腰带的脱落,衣襟向两侧滑开,长裙顺着圆润的香肩滑落,白嫩如凝脂的肌肤似乎没有摩擦力。她把秀发盘好,跨入浴池中。蒸汽升腾中,她微微仰起绝美的脸,闭上眼。 但是,刚刚在长春宫看到的画面闯入她的脑海,任她怎么摒除,那画面却更清晰。她轻咬着红唇,脸更红了。 十多年来了,她空虚了十多年。这一刻,她想放任自己。她那靠着浴池壁的双手,缓缓伸进了水里。 下一刻,一股舒适感像是瞬间荡涤了她的灵魂,脚底板刹那绷紧。 她紧紧咬着红唇,双颊滚烫绯红。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凤吟后,太后瘫软下来,靠在浴池壁上。白皙的额头上,是一层细细的汗珠。 “不知羞耻!”她又懊悔的暗骂自己。 因为她刚刚脑海中想着一个人,幸好,这个秘密不会有人知道。过了一会儿,她发现脑海中还是不断冒出长春宫中的画面,她的脸又红了。 浴池外的双喜,等着太后召唤,可她这次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听到太后叫自己,她走进去,看到太后套着一件长裙,单手依着柱子,似乎有些疲惫。 “过来,扶本宫一下。”太后招手。 双喜连忙上前扶着太后,太后整个身体都靠在了她身上。双喜面色疑惑,又带着担心:“太后,是不是水太烫了?你好烫呢。” “呃,没有,没事。”太后摆手。 “太后,奴婢明天还是找太医来给你看看。”双喜皱眉,“太后你太容易疲累了,沐浴都精疲力尽了似的。” 太后面色古怪:“是么?整个人都坏掉了似的?” 双喜认真的点头:“得让太医开个方子,好好补补。” 太后尴尬的笑了笑:“那倒也不用。” …… 此时,长春宫。 帘纱之内,两道人影相拥在一起。 张静姝漆黑柔顺的长发垂落在朱祁镇的身上,犹如一只慵懒的小猫咪,靠在他怀中,眼眸微微眨动,清澈的眸子泛着柔情蜜意:“陛下,臣妾上次与皇后长聊了,她也不想继续做皇后了,总感觉被人盯着,还说承担不起没有嫡子的罪。臣妾看,她说的是真心的。” “她现在不做皇后,太后肯定扶持孙蓁蓁啊。”朱祁镇皱眉,“朕当然是希望你能坐上皇后的位置,由你执掌后宫,朕才放心。” 张静姝眼波流转,手指捏着一缕发丝轻轻的挠着他的脸颊,略带几分娇憨的笑:“臣妾觉得孙蓁蓁,也是识大体的。” “可她毕竟是太后的侄女啊。”朱祁镇道,“若是以后……有什么大变,她自然会站在太后一边。” 张静姝美目眨动:“臣妾看陛下和太后,情谊很深啊。” 朱祁镇愣了下。 太后有多深,朕不知道,但是朕知道,那摄政十几年的女人,要是狠起来,绝对理性,不会被感情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