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戒备,沈柔云神色坦然。 两人的交锋一直像是面对面在?打叶子牌,背面抓牌,牌握手中。怎么玩,用什么手段跟谎言获胜,全看个人本事。 每次沈柔云要出牌,季静都会把她手里有什么牌算的清清楚楚。 这次季静以为也是这样,不知道沈柔云想用什么手段出牌,心里竟难得隐隐有一丝期待,想看看她走之前还能耍什么花招。 可沈柔云却是将手一放,牌明明白白摊在?季静面前。 季静薄唇抿紧。 明牌只有两种?情况,要么胸有成竹确保能赢,所以赌个大的。要么输面极大,牌主不愿意挣扎,这才主动认输。 季静一时间竟拿不住沈柔云属于哪种?,直到看见那支玛瑙簪子,以及裹着?簪子的素帕。 洗的干干净净的帕子托着?一支红色玛瑙簪子,像躺在?雪地里的一株红梅。 沈柔云选择了后者。 她不属于后者,但选择了输。 “我把我知道的关?于周府跟周名安的事情都写在?信里了,待会儿?会交给季老爷,权当答谢他这段时日的照顾。” 沈柔云手朝前伸了伸,眼眸平静的看着?季静,“我为了我自己的目的,利用了季老爷跟季家以及惹得你不快,属实?抱歉。” 风好?像停下来,唯有细雪飘落。 其中有一片正巧掉在?季静的眼睛里,凉的她眸光轻颤。 “你说的没错,我目的不纯心不干净。” 沈柔云垂眸,目光落在?素帕里的玛瑙簪子上,“当不得您之前的赔礼道歉。” 这便是她还簪子的原因。 那天对上季静纯属意外,至于在?袖筒里握着?簪子,则是习惯。她在?陌生地方?放不下戒心,手里拿着?簪子她会踏实?些?,而这些?都是在?周府如履薄冰留下的毛病。 可季静以为自己拿簪子是防她,先羞辱她,事后意识到言语伤人,又拿簪子弥补。 沈柔云就像这素帕,季静像这玛瑙簪子,哪怕素帕洗的再干净,裹着?簪子的时候依旧显得有些?苍白廉价…… 这般好?的红玛瑙,当配得上最好?的锦布跟玉盒。 素帕不该多?肖想,能像刚才那样擦拭过,已经?是最好?的际遇了。 “……给出去的东西,”季静手指攥紧,没收,“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你要是不喜欢,”季静看向沈柔云,“随你处理。” 她的首饰估计一路走一路当,如今才只用乌木挽着?发髻。那么好?看绝绝的一张脸,季静都觉得这支寻常的玛瑙簪子要配不上她了。 至于脏不脏,季静之前也是故意羞辱沈柔云,才那样做。事后她也是意识到不妥,才赔礼。 季静看着?沈柔云,抿了抿唇。 她想说自己也没那么讨厌沈柔云,只是她头?回遇到这么善于心机又表里不一的女子,不知道怎么应对罢了,所以才想把她赶出去。 可如果细数起来,她的那些?陷阱季静都是看破了,然后选择主动跳进去,算不得被算计。 沈柔云来季府这些?日子,除了想要户籍,别的也没图什么,就连户籍都是司锦给钱橙办籍的时候顺手捎带着?办的。 相反,沈柔云来了后,她每天再累也都回府,父女感情明显亲近很多?。她爹也因为家里热闹多?了个姑娘跟小孩子,精神上都好?了不少,连许久未曾进过的书房都愿意进了。 而目前季家跟周家对峙的局面并?非因为沈柔云而起,更算不得被她拖累。 她要是硬把事情全怪在?沈柔云一个女子的头?上,那她这个季家家主属实?太没用了点。 “那多?谢季小姐了。”沈柔云见季静不收,便垂眸又用素帕将玛瑙簪子缓慢包裹起来。 她低头?朝季静疏离又郑重的福了一礼,转身先离开。 藕荷从前面走过来,喊季静,“小姐,您该出门?谈生意了。” 季静这才愣怔着?回神,“哦,哦……” “您脸色有些?不好?,”藕荷随着?她的目光往前看,见到是沈柔云,便问,“跟沈姑娘又起口角啦?” 沈柔云属实?有些?本事,连季静身边的藕荷对她观感都不差。 “什么口角,”季静联想到沈柔云主动拉她衣襟的那一吻,表情有些?不自然,“就是说了两句话而已。” 沈柔云明显的打定?主意要离开,但为什么走之前还故意激她一顿,有了那一……吻。 藕荷笑?着?说,“好?好?好?,就是日常拌嘴,那您什么时候出门?啊,咱们今天约了人的。” 季静中午就该出门?了,因为沈柔云的事情拖到了现在?。 “也不知道吴掌柜约我谈什么生意,非要今日。”像是要引她出门?似的。 季静原本心情就不佳,一提到吴掌柜那儿?推不掉的生意,难免往不好?的方?向想。 她本来是打算抬脚出门?,可低头?垂眸,就看着?自己脏了一块的裙角。 像是有了留在?府里的借口,季静莫名舒了口气,心下一松,“我先回去换身衣服。” 季静顿了顿,看向藕荷,“你说明天就过年了,要是今天把小白花跟花骨朵赶走是不是不太好??” 她后悔了…… 沈柔云怎么不用手段了呢,她一个玩心机的人突然跟自己搞赤诚那一套,打了季静一个措手不及。 她原本以为沈柔云会想方?设法找借口留在?府里呢,比如用刚才那一……咬威胁她,或是用周家的信息换取季府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