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来瞭,许个愿吧。” 他将手中的红绸分瞭一条给穆时。 穆时接过红绸,做出祈愿的样子。她闭上眼睛时,山间云雾浮动,光点从树叶间飘出来,随著风,围著枝干飘瞭一圈。 松宿也闭上眼睛,低声念道: “希望吾妹平安无事,命逾千岁。” 穆时从袖中拔出来三枚细细的针。 她将银色的那根针刺入瞭自己的手腕,这针涂的,是那失败瞭的主仆蛊解药。这解药是失败品,没法完全解开主仆蛊,但能压制主仆蛊一息的时间。 解药入体,穆时感觉到,自己和松宿之间的某种联系突然淡化瞭。 松宿也感觉到瞭主仆蛊的联系减弱,他错愕回头,却感觉到手臂一痛—— 穆时将红色的针刺入瞭他的手臂。 松宿想要做出反应,可他发现,自己竟然调动不瞭身体裡的魔气瞭,也无法聚集来天地山野间的灵气。 刺进他手臂的是血虹针,能够让修士在十八个时辰内无法动用灵力,修为全无,在灵族身上也能起效,但效果隻有十一个时辰。 穆时趁他没反应过来,又把最后一根蓝色的针刺瞭进去。这针上是用未眠花炼制的不眠蛊的解药,一旦入体,不眠蛊会沉睡,无法吞食血肉、灵气、煞气与魔气,无法增殖,就像瘫痪瞭一般。 松宿像是麻痹瞭一样,做不出任何动作,僵硬又痛苦地倒地。 穆时蹲下,割破松宿的手腕。 她动作极快,用灵力从松宿手腕中抽出一条不眠蛊的血虫,就双手飞快结印,念道: “天地见证,山河为誓,双飞鸳鸯,共结连理,生死同命,起——” 共命阵要成阵,需要三个条件: 一,双方距离足够近,才可被共命阵阵法一起覆盖。 二,得到对方的血。 三,知道对方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第三个条件本来是最难的,可是,谁让穆时和松宿是双生子呢?她无需调查,无需盘问,就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对穆时来说,前两个条件才是难点。 她原本打算用明决用剩下的那条不眠蛊蛊虫充当血液,但随身携带不眠蛊蛊虫,很可能被松宿注意到,引起警惕。 还是到瞭松宿身边后,直接取新的来用比较好。 第一个条件也在各方努力下达成瞭。 共命阵开阵,圆形的阵法笼罩瞭松宿和穆时,两人都感觉到身体内正在架设起一种密切的联系,将意识、性命乃至魂魄都捆绑在一起。 松宿伸出手,抠著地面,拖著身体艰难地想要爬走。 穆时朝著院子的角落一招手。 挂在敲钟处的钟直接飞来,将松宿扣在瞭钟下。紧跟而来的是撞钟木,粗壮的木桩狠狠撞在钟上,浑厚钟声扩散开来。 穆时压榨出全身的灵力,又调动天地山水的灵气,她丝毫也没有保留,将聚起的所有灵力托举起来,送上高空。 在灵力的催动下,血红的咒文迅速写下,咒文之间,同色的线条成型,线条的数量极多,有足足九十七条,分散向四面八方,连接瞭每一个阵眼。 穆时忽然觉得心悸,呼吸也变得困难,身体丧失瞭力气。她先是双膝一弯,而后上身也匍匐下去,双手撑著地面,跪趴在地上喘著粗气。 一息的时间到瞭,主仆蛊反噬瞭。 穆时聚起来的灵力已经完全被咒文吸收。很快,地上也出现瞭一个和上空一模一样的阵法,逐渐沉到地底下去。 双阵同现,刹天阵已然形成。 肃杀的气息影响著阵法之下的所有有灵之物,叫人喘不过气来。 穆时被主仆蛊和刹天阵一同影响,此时的状态非常不好。 青铜钟内传出声响,是松宿在敲钟。 穆时勉强站起身来,伸手摸向钟身。原本青铜色的钟身,突然变得像是琉璃一般通透,能让钟内的人和钟外的人互相看见彼此。 被撞钟木撞得头晕脑胀的松宿紧紧盯著穆时,他眼神凶恶,恨不得用双眼吃瞭穆时。 穆时虚弱至极,脸上却是几近疯狂的笑意。 “兄长,这叫镇魔钟,用昆仑钟改的。” 穆时盘腿坐下来,脸上带著丝毫不加掩饰的得意,笑著对怒视著她的松宿说, “上古时期,昆仑有神钟,用力敲响,天下俱闻。我与正道商量好瞭,将栖桐宫原本的钟换成镇魔钟,正月十四敲钟为号,钟响之后,共同开啓刹天阵。” 松宿艰难地问出心中不解: “你与正道不是决裂瞭吗?” “假决裂,为瞭让正道将主要力量撤离前线。” 穆时脸上带著笑意,说话却很耐心, “刹天阵,阵眼远到你就算用尽全力去感知,也察觉不到的范围。这样的阵法,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准备。” “为瞭做准备工作,正道必须将主要力量从前线转而投入刹天阵。但如果突然转移的话,必然会引起魔道的注意。” 穆时循序渐进地说著这几日正道在暗地裡做的种种事情: “所以,我们以吵架吵崩瞭、分崩离析为名义,将正道修士分散开撤离前线,顺便将百姓们也一同撤离出阵法范围。在你眼中,正好符合瞭‘正道无力抵抗,彻底放弃中州西’的形势。” “你、你们……” 松宿想起瞭那日独身来魔道,求他让穆时过几天好日子的贺兰遥。 他深吸瞭一口气,泪水聚在眼眶裡,脸上带著凄凉的笑,说道: “我如此珍视兄妹之情,你却以此来算计我,黎应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