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管傢紧跟著走出来,说道: “动作快点,记得要走北城门,不可以走东城门,东城门有许多仙君在接济难民,若叫他们瞧见瞭,又凭空生出事端。” 两名小厮抬著破席往北走。 街上有许多人瞧见这一幕,但都没有出声,仿佛对此事早已见怪不怪瞭。 穆时起身喝道:“站住!” 管傢脸上写满不耐烦,但他瞅见穆时的衣著,觉得她大约是富贵人傢的小姐。隻是,这城裡大户人傢的姑娘他都是见过的,从未见过这样一位小姐。 兴许是哪户人傢的堂亲或者表亲。 管傢的语气还算客气: “姑娘,这破席裡的丫头犯瞭大错,且死也不认,才叫世子妃下令打死瞭。” 他特地强调瞭“世子妃”,想告诉这碧衣的姑娘,自己傢这是王府,打死丫头的是世子妃这样的王侯贵族,好压住这碧衣姑娘,让她不要多管闲事。 管傢对穆时说: “丫头也的确可怜,我们早些将她送去北山埋瞭,也叫她早些安息。” “早些埋瞭?” 穆时抬手,灵力将抬著破席的两个小厮推开,又托著破席落地,她说道, “人还没死,你想活埋?” 管傢见她凭空推开小厮,这才惊觉这根本不是什么大户人傢的姑娘,而是一位仙君。他暗自咬牙,而后狡辩道: “仙君,人打成这样,的确没救瞭啊,与死瞭也没什么差别。” 穆时走到破席前,她的灵力将破席切开。 贺兰遥紧随其后,他蹲下身,将已经被切坏的席子向两侧掀开。裡面裹著的丫鬟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身上皮开肉绽,一眼看去找不到几块好肉。 还好,她应该刚被裹进席子裡没多久,血肉没被粘住,不然要分开可就痛苦瞭。 贺兰遥伸手探瞭探颈部,又去探鼻息,说道:“还有气。” 他松瞭口气的同时又紧张起来,正如管傢所说,打成这样的确没救瞭,至少凡尘裡的大夫救不回来。 不过还好,今天他不是自己在这裡。 止血符从穆时的乾坤袋裡飞出,贴到丫鬟身上,那符纸很快就化成瞭灰,隻留下一道发著光的朱色符号。 穆时又从丹药瓶子裡倒出一粒丹丸,蹲下身,将那丫头上半身托起来,又摆弄著她仰起头,用聚水决将丹丸送服下去。 穆时松开手,看瞭一眼染瞭自己的手、袖子和前襟的血污,又抬起头看著管傢: “世子妃……你们这是王府?戈原王傢的那位世子尚未结亲,这应该是和远王的王府吧?” 管傢低著头不敢说话。 穆时浑身血地问道: “解释一下,打人的理由是什么?” 一名打扮华丽的年轻女子从后门走出来,她还不知道外面“多管闲事”的人是修士而非凡人,趾高气昂地对穆时说: “这个小贱蹄子仗著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勾引世子,还偷我外祖母留给我的玉镯,我将她打死怎么瞭?那玉镯贵的很,不知能买多少个她这样的丫鬟的贱命。” 第 74 章【二更】 穆时瞧著从后门走出来的年轻女子, 小声问贺兰遥: “这是世子妃?我怎么没在宫宴上见到她?” 贺兰遥向穆时解释道: “和远王世子外出瞭,没有参加宫宴。乐白国男尊女卑,男主女从, 宫宴这种事, 世子不出面,世子妃也不能出面。” 世子妃问:“你们嘀咕什么呢?” 穆时抬头看向世子妃, 问: “偷瞭东西, 理应送至官府吧?” “你以为这种贱奴送去官府就死不瞭瞭?” 世子妃瞧瞭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丫鬟一眼,嫌弃地从袖中拿出帕子, 掩住鼻子,说道, “你觉得官府敢忤逆王府吗?在这悦城裡, 爵位和权力就是一切,我要她死, 官府不敢让她活。你也是。” “好一个‘你也是’。” 穆时抬手, 一缕碧色烟雾从乾坤袋裡飘出来,在她右手上凝做未出鞘的剑。 世子妃不认识那剑, 但她已经从穆时取剑的动作反应过来,穆时是个修士。刹那间,世子妃的脸色变得很是精彩。 穆时拿著剑, 对世子妃说: “我穆时活瞭将近十九年,还从未有哪个权贵敢对我说让我死。你爹娘不敢,你公婆也不敢,怕是连你公公的爹,当今皇帝已经入土的父皇也不敢, 你比他们都有勇气。” 穆时……穆时? 她是穆时?剑尊曲长风的徒弟? 世子妃露出瞭惊慌的表情。 贺兰遥抬头说道: “把人搬到暖和的地方。” 管傢是会处世的,他没等世子妃同意, 就立刻吩咐先前抬破席的那两个小厮,说道: “别愣著,快送到屋裡去。” 两名小厮听瞭吩咐,将丫鬟抬起,进瞭和远王王府的后门,送进离后门最近的院子的主屋裡,很快又有人送来瞭炭盆,将屋子烘得逐渐暖和起来。 贺兰遥坐在凳子上把脉。 大约是穆时喂的那粒丹药在起效,丫鬟的脉息没有继续变弱,反而有要恢複的架势。 贺兰遥从袖中取出刀片,说道: “我要给她处理伤口瞭,你们日后可不要说她被男大夫看过,不干净瞭。” 管傢连连摇头,说道: “不会的,不会的。咱们府上女眷病痛时会找太医,太医院裡都是男太医,我们不会传这种闲话的。” 贺兰遥点瞭点头,说道: “你回避一下,对瞭,叫人送温水和干净的佈过来。” 贺兰遥这才用刀片去割丫鬟身上那已经破得条条缕缕的衣服,他小心翼翼地将佈料从伤口上揭下来,多亏瞭穆时那道止血符,揭佈料的时候没怎么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