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他不如就由著年轻人去吧,像我这般将活甩给师弟和徒弟,当个赋闲长老,不也挺好的?” 孟畅摇瞭摇头,道: “我也劝过他瞭,他不乐意啊。” 站在孟畅后方的穆时露出瞭嘲讽的笑容,她拽瞭拽贺兰遥的袖子,跟凑过来的贺兰遥小声道: “鬱老头今年年初想退隐,孟畅拉著鬱老头,说峰裡不能没有他,好说歹说把人拦下来瞭。你瞧,这到瞭别人面前,他又装起瞭开明……” “大人真虚僞啊。” 听见背后议论声的孟畅脸一热。 黄胜关提议道: “这外面也怪冷的,咱们进屋吧?” 孟畅没有答应,说道:“黄长老,你先进去吧,我与我师侄说几句话。” 黄胜关也未推辞,自觉地离开瞭。蔚成文和贺兰遥对视一眼,两人都十分有眼色地远离瞭这对师叔侄。 周围清净瞭,孟畅低头瞧瞭穆时半晌,也瞧见瞭将穆时眼中的不屑,他有些想叹气,半晌,才开口问道: “明决回信时说你受伤瞭,怎么样?不要紧吧?” 穆时怔瞭一下,问: “你就想和我说这个?” 孟畅也愣瞭一下,问: “你觉得我想和你说什么?” 穆时沉默瞭片刻,回答瞭孟畅的第一个问题:“伤没事,早就好瞭。” 穆时对孟畅说: “时候不早瞭,你赶紧进屋吧。” 孟畅抬手想摸摸穆时的头,却被她挥手挡开。他无奈地瞧瞭穆时一眼,隻能放下手,转身进屋。 穆时对站在远处假装看星星的贺兰遥说道: “贺兰遥,我们也进去。别装瞭,天这么阴沉,能看见几颗星星?” 贺兰遥回答道:“好几颗。” 贺兰遥嘴上很倔强,身体却很老实,已经十分听话地开始朝著穆时这边走瞭。 穆时迈步进屋,她在进屋时用瞭法术,身上的衣服瞬间变换成瞭原本常穿的白绿色衣裙。 贺兰遥紧跟在穆时后面。 伏魔大会还没开始,但屋子裡已经聚瞭许多掌门和长老,加起来大约有六十馀人。有些极小的门派,是抱团/派瞭一个代表过来。也有些势力大的门派,同时来瞭两个人。 屋子裡有几张熟面孔。 坐在靠门的位置的君月怜见到穆时,和她打招呼: “欸,你也来参加伏魔大会啦?来这种场合怎么还带著凡人?是被迷得五迷三道不分轻重瞭吗?” 穆时稍稍低头。 君月怜与尚棱坐在一起,在桌子下方,他们的手正紧紧牵在一起。 穆时用看脑瘫的表情看著君月怜。 君月怜问:“你这是什么眼神?” “我在想,你是不是走错地瞭?” 穆时抱起手臂,对君月怜说, “你作为合欢宗修士,不应该去参加魔道的大会吗?怎么跑正道的伏魔大会来瞭?不会是来当内应的吗?” 贺兰遥和尚棱的目光皆变得有些惊恐,他们都担心穆时和君月怜打起来。 君月怜站起身来,强调道: “我们合欢宗修士虽然荤素不忌,正道魔道都能泡,但我们的的确确是正道门派。我是正道门派出身的正道修士,正、道、修、士!懂吗?” “而且相比起来,我觉得屋子裡这群人更像魔道的内应,你听——” 屋子裡的人声十分嘈杂。 伏魔大会还没开始,他们已经讨论起魔尊松宿的事情瞭。 “这二百年来,西州一直在内乱,一旦有哪个魔修想当西州的主人,其他魔修便会群起而攻之……如此状况下,西州应该自我消耗得很厉害,怎么还会养出这样的魔头?” “大约是静悄悄地潜伏起来瞭,一边修炼一边耐心等待出头的时机,没想到还真叫他等著瞭。” “一己之力屠掉整个伽落寺,如此实力,正道恐怕不是对手啊。小剑尊虽然优秀,但才十八,她怕是扛不起这重担吧。不如……” “你什么意思?” “正道与魔道当真不能共处吗?你们看,西州的状况很不好,缺粮缺水,民不聊生,若正道愿意分些资源给他们,他们也许就不会侵犯正道瞭。” “韩子石!正道与魔道可是有血海深仇!” “馀长老,你不要这么激动,韩长老说得也有些道理。正道与魔道确实有血海深仇,但这魔尊未必经历过仙魔大战,说不定不是很敌视正道呢?” 伽落寺的弥灯也在这屋子裡,他双手合十,声音弱弱的: “我觉得不是这样的……” 那劝和的声音裡带著心疼和不忍: “能不打还是不要打,不要再现二百年前那生灵涂炭的样子瞭。” 站在门口的穆时沉下瞭脸。 君月怜不嫌事大,脸上反而笑意盈盈的,她对穆时说道: “这主和之人,是天铸阁长老韩子石,他与你师父关系很不错,你以前的剑就是他打的。你瞧瞧,他的言谈,像不像魔道安插在正道的内应?” 此时也有人注意到穆时瞭,态度还算热络地同她打招呼。 “穆仙君。” “穆小仙君。” 穆时没有理会同她打招呼的这些人,她清瞭清嗓音,问道: “诸位长老,你们是走水路来的吗?” 天铸阁的韩子石回答道:“是飞来的。” 穆时嗤笑一声,说道: “那可真是奇怪,我还以为你们是走水路时船翻瞭,不然脑子裡怎么进瞭这么多水?不养几塘鱼都可惜瞭。” 韩子石反应过来,有些生气: “你、你这个……不敬长辈!不懂礼数!剑尊就是如此教育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