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遥将煮好的药端给病患,见炉子裡的柴火还没烧完,又用薑和红糖熬瞭几壶暖身的汤。 红糖薑汤一一分发出去之后,贺兰遥开始找人,在难民营绕瞭半圈才找到穆时。 穆时坐在椅子上,怀裡抱著个大约两岁的孩子,那孩子在拽穆时的鬓发。穆时由著小孩拽,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贺兰遥走到穆时面前,问: “穆仙君,你怎么看起孩子瞭?” “景玉师姐在给他娘看诊,这孩子老捣乱,让我帮忙带一会儿。” 穆时抬起头去看贺兰遥, “幸好我修无情道,还死得早,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贺兰遥还未做声,明决已经一巴掌拍在瞭穆时的脑袋上,斥道: “当著孩子的面说什么呢?” 穆时争辩道:“我说的实话——” 明决堵穆时的话:“不准说实话。” 贺兰遥没忍住笑,他迎著穆时“你是不是想死”的目光走过来,伸手将那两岁的小娃娃从穆时手中接走瞭。 穆时疲惫地伸手揉瞭揉脖子,惊奇道: “贺兰遥,你身为修真世傢的老幺,竟然会带孩子?” “在傢当然是没带过的。” 贺兰遥捏瞭捏怀裡的小娃娃的脸, “离傢之后医治过不少这么大的小病患,自然而然就会带瞭。带孩子很容易的,就像带小猫小狗……” 贺兰遥话还未说完,怀裡的孩子已经伸手扯掉瞭他绑马尾的发带,他满头黑发顿时披落在背后,然后就遭瞭毒手。 贺兰遥惊慌地央求道:“别、别拽……” 脱离苦海的穆时表示: “我觉得孩子还是更像驭兽峰裡养的那几隻追著我咬的鹅,特别难应付。是吧,小师叔?” 站在穆时后方的明决想瞭想,回答道: “我宁愿面对鹅,也不想面对小时候的你。” “我有那么惹人厌吗?” 明决十分肯定地说道:“有。” 被拽著头发的贺兰遥喊道: “你们俩别拌嘴瞭,快救我啊!” 景玉的看诊已经结束,孩子的亲娘从帐篷裡出来瞭,从贺兰遥的怀裡接走儿子,对几人连连道谢,抱著儿子回帐篷裡瞭。 终于脱险的贺兰遥松瞭一口气,他捡起发带,拢起自己的头发。他还未将马尾绑回去,就被穆时攥住瞭拿发带的那隻手的腕部。 贺兰遥无奈道: “穆仙君?你想做什么?” 穆时松开瞭贺兰遥的手腕,说道: “不想做什么,隻是觉得,你不绑马尾更好看一些。” 贺兰遥为瞭今日的宫宴,特意选瞭衣服。他不绑马尾时,看起来更有文雅的贵公子的气质,绑瞭马尾后,张扬的少年气更多些。 “……穆仙君,我不是修士,我若是像祝阁主那样披头散发,头发很快就会乱,会变成疯子而不是美男子。” 贺兰遥对穆时颇有些无奈, “修无情道的人也会在意美色吗?” 穆时为自己辩驳: “遇到特别好看的人和东西,谁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的。” 明决又一巴掌拍在瞭穆时头上,说道: “非礼勿视,别耍流氓。” 贺兰遥幸灾乐祸地笑瞭一下,而后动作利落地将马尾绑好瞭。 就在这时,祝恒带著林桑储进瞭难民营。明决没再陪著穆时和贺兰遥胡闹,直接去找祝恒瞭。 贺兰遥在穆时身边的半截板凳上坐下。 穆时仰头望天,夜空晴朗,星辰明亮,她露出瞭有些茫然的表情,问: “贺兰遥,你觉得,戈原王世子说的话是真心的吗?” 贺兰遥愣瞭片刻才反应过来: “……你一直在偷听啊?” 穆时坦然地承认瞭: “稍微有些在意,就多观察瞭下,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不知道他说的话是否发自内心。” 贺兰遥坐在穆时旁边,说道, “不过有‘世子说的是真心话’的可能性……穆仙君,人是很複杂的,好人能变坏,坏人也能变好,昏庸之人未必就没有善良的心,隻是还没有苏醒而已。” “他生为世子,是所有人捧在心尖上的宝贝,他身边的人不会让他去瞭解百姓的苦难。他未必有多么坏,他可能真的隻是‘不懂’。” 穆时动作很轻地点瞭点头。 “要验证真假也不难。” 贺兰遥对穆时说, “隻要花费时间,去长久地观察他。他若不是真正良善之人,若是真的有所图谋,一定会有所表现,天机阁的人应该能发现。” “他要是真的能装一辈子,装得密不透风……嗯,那让他当皇帝应该没关系吧?装得密不透风要一直做善事,也意味著他很狡猾,皇帝越狡猾,才能把国傢护得越好。” 祝恒走瞭过来,他是独自过来的,身边没有林桑储,也没有明决。 贺兰遥是懂规矩礼节的,祝恒靠近的时候,他就已经从板凳上起身瞭: “祝阁主。” 祝恒点瞭点头,而后对还坐在板凳上的穆时说:“我听说你要回若岚山,我需要一味産自若岚山幽潭的药材。” “祝恒,你真的很会利用人。” 穆时站起身,抬头看瞭看祝恒,侧过头看向贺兰遥,说道, “你先征求他的同意吧,他同意之后,再来考虑我的意见。” 贺兰遥茫然道:“什么意思?” “若岚山幽潭,那是隻有灵族的族长才能进去的地方。当然,负责阻拦其他人进入幽潭的东西,是对你不会起效的‘禁制’。” 穆时为贺兰遥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