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栖桐宫从魁首手中买下来。” 鬼君沉默片刻,道: “很贵的,你有那么多钱吗?” 穆时对著鬼君伸出手,她手型很漂亮,掌心带著握剑时磨出的茧子。她笑著看著鬼君,朝著他弯瞭弯手指,即便她不出声,鬼君也能听见“给钱”二字。 “我有钱的。” 穆时小声说道, “我乾坤袋裡有很多宝贝,问剑峰也有,值很多很多钱。但我不能卖啊,这些东西是代代相传的,卖瞭对不起祖师,也对不起徒弟。” 鬼君瞧著穆时,叹瞭口气。 他握住瞭穆时的手,说道: “玄清仙尊不愧是正道魁首,身份高贵,握一次手值一座栖桐宫呢。” 噫。 景玉看向左边,聂文慧看向右边。 “我去,你们俩……” 上来递大婚请帖的君月怜惊恐道, “你们俩……” “我们俩怎么瞭?” 穆时抓著鬼君的手,嫌弃地“嘁”瞭一声, “君少宗主没见过真心相爱的小情人?怎么这么大惊小怪的?你以前不是特别希望我和他变成一对吗?” 君月怜拿著还没给出去的请帖,头昏脑涨,她想: 可我没想到你们俩真的能成啊。 后续 山海会武斗魁首落到瞭弥灯手裡, 这小沙弥打完瞭对手,就嘴上喊著“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和“罪过罪过”,亲眼瞧著药王谷的人将昏死过去的对手抬下去。 穆时与他谈购买栖桐宫的事。 穆时提出瞭个十分公道的价格, 弥灯与师侄们商谈一番便接受瞭, 如此来看,双方谈得倒也痛快。 武斗会结束的那天, 刚好是中秋节。 祝恒对中秋早有安排, 希望来到天枢山海的客人们停留,在天枢山海度过佳节。所以, 客人们便遂瞭他的愿,除瞭门派裡有急事要处理的, 都没有离开天枢山海。 入夜之后, 天机阁弟子给衆人发瞭纸灯。 “你对中秋的安排就是放灯啊?” 穆时瞧瞭瞧左右两边在往灯上写心愿的景玉和聂文慧,又看看不想被她看见愿望, 所以躲到远处去的鬼君, 对祝恒道, “你好俗。” 祝恒一点也不生气, 回应道: “我是挺俗的,但你没看过数千盏灯一起飞起来的场景吧?” 穆时不说话瞭。 确实没看过。 她没看过的东西太多太多瞭。 穆时捏著毛笔,不知道该写什么心愿, 她开口问道: “这灯飞著飞著就会落瞭吧?” “灯的确会落下。” 祝恒抬头看著夜空,道, “但其承载的愿望,却会抵达上苍,就像那些挂在灵树上的签文和红绸一样。” 纸灯一盏一盏升起, 数千盏纸灯升在空中,灯下的火光将纸灯照成明黄色, 点燃瞭漆黑的夜色,比星光明亮,亦比星光繁多。 穆时抬头瞧著不断升起的纸灯。 她看瞭看手中的灯,最终,提起笔写下四个极为贪婪的字—— “诸事圆满”。 她以法术点瞭火,承著愿望的灯飞上高空,彙入那数千盏纸灯中去。 鬼君、景玉和聂文慧也放完瞭灯。 鬼君回到瞭穆时身边,他站在身侧,凭著袖子的遮掩,用自己的手碰瞭碰穆时。 景玉拉住聂文慧的手,道: “千灯岛上有傢糕点铺子,好吃的很,花样也多。今夜应该有不少口味的月饼和点心,文慧,我带你去吃吧。” “嗯,好。” 聂文慧是看得懂气氛的,说道, “我会记得给师尊打包的。” 说完,聂文慧跟著景玉上瞭飞舟,离开瞭天枢岛。 穆时和鬼君没急著走。 他们召出瞭一叶舟,在天枢岛的外围山川和内岛之间的湖泊上泛舟,一起抬头赏灯——他们上方有数千盏灯,漂亮极瞭。 鬼君先开口问瞭: “你有见到你师父吗?” “见到瞭。” 穆时放松地躺在船上,她脑袋边上就是鬼君,一侧头便能看见他,道, “我想把碧阙剑还给他,可是他不要。还好他没要,不然我没瞭配剑,回来之后就要强抢你的殒星剑瞭。” “不用抢。” 鬼君脸上带著笑意,道,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 过瞭一会儿,他又补瞭一句: “可是我拥有的东西裡,你好像隻对钱有所求。” “其实钱也不必找你要。” 穆时拽瞭拽鬼君的袖子,说道, “我这赌技,想要多少钱,就会有多少钱。” 鬼君调侃道: “小心祝阁主输不起瞭,不许你再进幕后是天机阁的赌坊。” 穆时摇瞭摇头,说道: “不会的,这事传出去丢面子,祝恒要面子,对他来说面子比钱重要。” 鬼君沉默瞭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问: “好不容易见到你师父,又要分离千年,你难过吗?” 他知道,曲长风对穆时来说极为重要。曲长风是师父,是避风港。哪怕穆时现在已经成长得不再需要保护,曲长风于她而言,也是比若岚山更有归属感的傢。 “说实话,有点失落。” 穆时抬起手,蜷起食指,撸小猫一样刮瞭刮满脸沮丧的鬼君的下巴,说道, “虽然我们都这么盼望著,可万事就是难以十全十美的。保住你的命,千年后和你一起去师父那边,已经算是个两全的结果瞭,再索求更多就太贪心瞭。” “别总是觉得‘事情会这样都是我害的’,没有人谴责你,也没有人有资格谴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