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听着孔颖达的长篇大论,整个人都有些愣,准确来说是被惊到了,实在是孔颖达在他的印象中,就是一个古板、迂腐的人,自诩孔圣后人,一心只把儒学研。 然而就这样一个人,硬是把教育部该做的学院制搞得这么明白,他一时间都有些适应不过来。 孔颖达说的这些,李元吉更加清楚,启蒙学院,无非就是幼儿园,再加上小学四年级前的教育,每州所设的学院,差不多就是小学四年级以后到初中,甚至是高中的教育。 至于府学,则完全就是大学的缩影,后面的国学,不仅是更加深入的学习,更像是拿到了仕途的许可证,只要进入国学,就代表着一定会成为一方官吏,甚至是直接进入朝堂中枢。 而且每层升学,都有着相应的测试,代表着能够继续进学的人,都是所有人学子之中,相对优秀的那批人,一直筛选到最后,进入到国学,就是进入他的视野之中。 国学之中,更相当于就是他所有封地之内,最为优秀的人才储备,只要他自己看中了,就可以直接进行下放,步入仕途。 这种逐层上升,哪怕是大唐都是没有这么完善的,准确来说,大唐之内都没有这些什么学院,知识都被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普通百姓,这些就不要想了。 李元吉回过神来之后,就来了很大的兴趣,尽管孔颖达说的这些还没有怎么完善,依旧有不足的地方,但是这个学院制度,已经是非常可以了,他是真想知道,孔颖达是怎么想到的。 这么一个古板、迂腐的人,按道理来讲,是应该想不到这些的才是啊。 “冲远,你说得很好,不过我有一个疑问,这些,都是怎么想到的?都是你一人所想吗?” 李元吉饶有兴致的看着孔颖达,仿佛想要将孔颖达看透一般。 下方的孔颖达听后也是笑了,很是欣喜,刚才说的那些,都是他耗费无数个昼夜整理出来的,那些都是他耗费精力的证明,如今能够被李元吉承认,那就说明他夜以继日的劳动成果,得到了肯定。 片刻后,孔颖达捋着胡须缓缓道:“大王,臣能够制定出如此学院制度,不止是臣一人之功,其中有着教育部不少同僚一同参与,且臣也找过岑总府一同商议过此事。 最为紧要的,便是大王给予的帮助,此前大王来教育部,那时候说过这个学院的事情,尽管大王说得比较笼统,但却是给了臣一个方向。 这些都是臣与一众同僚商议出来后,耗费二十七个日夜整理而来,学院的各个方面都所考虑。 今能得大王肯定,臣与同僚的付出,也算是值得了。” 看着一脸笑容的孔颖达,李元吉都有些疑惑,他跟孔颖达说过学院的事吗? 仔细回想一番,才想起来去年的时候确实说过,当时因为之前建立的那个学院只能培养一些小吏,对于真正治理一方的官员,依旧无法培养,才提出学院的分级制度。 那就是教育部牵头,要做好学子从小到大的教育事宜,以输送具有一定才能的学子,能够治理一方。 但他也只是说了一个大概,因为他很清楚,教育这件事想要真的完美普及下去,太难了,根本就不现实,那么多教师,他去哪里找? 建立这些学院所需的人力、武力,以及钱财都还算是好的,他都可以解决,唯独就是教师,本来他就缺人,他上哪儿找这么多? 这也是他当初搁置下来,也没有去完善的原因,因为如今他这里并不成熟。 李元吉是没有想到,现在听到孔颖达将这些都差不多完善了,心中高兴的同时,又是忧虑。 “冲远,这个学院的想法,是非常好的,不过建立这些学院,需要众多老师,若是没有老师,空有学院也无用啊,你可有想法?” 李元吉不信人手不足这点孔颖达看不见,要是看不见,就不会一来就找他要人了,但要是因为这个就找他要人,今天就看他怼不怼孔颖达就完事了。 孔颖达听后收起笑意,满是庄重与严肃。 “大王,臣所来,便是为了此事,若是各府各州全部建立学院,教师必然不足,如今大王缺少人才,几乎人尽皆知,故而臣想着,可以现在目前人口最多的广州府与雷州府进行。 若是只在两府建立相应学院,教育部可以安排得过来,只是需要分配下去的老师多辛苦操劳一些了。 同时,将国学建立起来,寻找一些好的苗子,哪怕少都无妨,都可以先行建立,因为这些学院的建立,也无法快速为大王解决人才之虑,但尽快建立,可以尽早解决此难。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教育部除了要肩负起学院的建立,还有大王新下封地,尤其是云州府、真州府、泰州府、西州府、吴州府,以及现在大王正在出兵的吐蕃与倭国之地,包括西扶州在内。 这些地方都需要人前去,让这些地方的人能够尽快使用汉语,不再使用他们原先各自国内的语言,这件事同样需要人手。” 孔颖达停顿一会,见李元吉认真听着,继续开口。 “至于越州府与吕州府、宋州府,越州府本就大部分人都会汉语,困难较小,吕州府与宋州府几乎都是迁移过去的汉人居多,情况同样比较小。 唯独就是臣刚才说的那几个府,若是一起展开,根本没有这么多人。 现如今教育部将广州府与雷州府学院建立,以及老师分配下去后,无法同时对那些地方展开语言统一事宜,唯有分批进行。 故而,大王若是要教育部全部同时进行,那便请大王为教育部再调配一些人手前来。 若是大王无法调配人手前来,那么臣就只有分批开始进行,时间虽相对会久一些,但大王亦能更早受益。” 听着孔颖达说了这么多,李元吉是明白孔颖达的想法了,这是孔颖达想要先开展学院,以学院为重,统一语言为次,同时分批进行。 因为人手他是没法调配的,孔颖达也知道,如今还来找他,这样跟他说,显然这个老匹夫就是笃定李元吉只能这样选,不然这货恐怕就要撂挑子不干了。 李元吉也在沉思,无论是学院建立,还是统一语言,都是必须要完成的,但其中的主次,必须要确定好。 学院的建立,确实可以让他尽快受益,如今建立这个学院,确实也为他提供了一些基层的官吏,解决了他很多困扰。 至于统一语言,虽然要做,但他坚信,他对这些地方的统治,绝不会是短暂的,只要他还在,这些地方必然是继续被他掌控在手中,那么语言的统一适当推迟,也可行。 而且学院的学子一旦毕业,无论是启蒙学院毕业还是州学、府学毕业,都可以进行分配,只是用途不同罢了,但语言这块,都是能够胜任的。 想通这些,李元吉随即看向孔颖达。 “冲远,以后想要做什么,直接说就是了,不要绕这么多,还威胁起我来了,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你所说的,我可以同意,先行在广州府与雷州府进行学院建立,启蒙学院改为县学。 接下来你对接好景仁,广州府与雷州府两地,不说每个县,但至少两个县就要有一座县学,州学与府学都要同时建立起来。 至于国学,暂时先搁置吧,这国学建立起来,也没有合适的学子,而府学与州学,可以按照如今的学院,先行这样尝试教导,等县的学子上来,各府学、州学便摒弃现如今的招生,按照你说的来开始招生。 而各府语言的统一,西州府、泰州府、吴州府、真州府,这四府之地可与韦云起对接,韦云起是个大才,你与他交流此事后,应是会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而其余之地,西扶州为先,其次,无论你怎么安排,都要给我将去倭国的人预留出来!” 启蒙幼儿园?听着就像是一个幼儿园似的,哪有县学听起来霸气? 至于让孔颖达预留去倭国的人,他早就已经有了想法,语言的统一,倭国必须要彻底完成,这个期间,要是敢有人反抗,对于倭国人,他是一点也不会客气的。 越早进行,那些异乱分子才会越早跳出来,他也就能越早解决。 尽管孔颖达不知道李元吉为什么会对倭国这么重视,也这么着急,但丝毫不影响他高兴,这次他来找李元吉,可以说完全达成自己的目的。 如今都定下来了,他也是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他还要去将这些事情全部落实下去,同样需要不少时间,还要再去找岑文本谈才行。 “大王,臣知晓,臣这便告退,下去安排好此事。” “等一下。” 见孔颖达想走,李元吉哪里能够同意,学院的事情看似定下了,其中还有不少的都需要完善,哪能让孔颖达这么下去了。 孔颖达满是疑惑的转身,李元吉的声音随即接着传来。 “这些事情确实可以这样定下,但学院的制度,仍旧存在着漏洞需要完善,接下来我说的这些,你全部记下来,然后再重新整理出来交给我,我看后没有问题,才能开始进行。 你先不要反驳,接下来本王说的这些,不容反驳,你可以提建议,但方向,绝对不能更改!” 李元吉无比严肃,即便是自称,都没有再用‘我’,就是为了让孔颖达知道,此刻的他,是绝对认真的,不容反驳的。 看着孔颖达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李元吉很清楚,这是孔颖达要准备抓他漏洞了,李元吉满不在意,反而,他是非常喜欢孔颖达这个想法的,漏洞越早找出来,就越好。 随即整理一番思绪,缓缓开口。 “建立学院,首先需要的就是书籍与纸,书籍可以用印刷,如今印刷已经被改良,比之前更为好用,但即便是印刷,同样需要大量的纸,加上每个学院都需要用纸,若是继续用宣纸,造价有些贵了。 不过纸的问题,本王可以来解决,这件事不需要你操心,你需要做的,就是挑选出分别适合县学、州学、府学需要的书籍,只要纸就位,就立即对挑选出来的书籍进行印刷。 至于印刷数量,这就要根据学院招生的人数,所以,每个学院预计学子是多少,必须要有一个方案,这些,同样需要你来制定出来,然后交给本王。 本王同意之后,根据学子的人数,届时适当在这个数量上多印刷部分便可。 不然这些不准备,到了招收学子时,各方面不足之下,如何进行教学? 这些,你可有意见?” 李元吉说的这些,看着是小事,实际上却是至关重要,如今孔颖达一心铺在学院的整个架构,以及尽快将学院建立起来,忽略了很多,但他不能忽略。 而孔颖达为什么会这么着急,李元吉都能猜得出来,那就是身为孔升后人,这么一个奠定儒家思想的机会,他是绝对不可能放过的。 如今李元吉也是没得选,只要孔颖达别过分,他都能够接受,而且他建立的工业学院已经在投入运行,后面还有其他方面的专业学院,想要儒家再次独大,在他这里是别想了。 孔颖达此刻更是收起了心中的成见,他着急建立学院,确实是有自己的私心作祟,这么一个宣传儒家思想的机会,他是怎么也不可能放过的。 一旦学院建立,后面全面普及,待几十年后,他孔氏将会在他的手中再现辉煌,届时天下门生,尽皆出自孔学门下,这么一个机会,才是孔颖达完全热衷并且着急的原因。 现在李元吉提出的细节,他确实忽略了,他在想出这个学院教育制度后,就已经无心去顾及那些,只想让李元吉尽快确定并且推行。 孔颖达脸色一正,对着李元吉躬身行礼。 “大王说得是,是臣急躁了,请大王尽管说来,臣必定将这些整理而出,届时呈于大王,以让学院制度彻底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