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潜见状，便吩咐几名校尉，让手下去把平时训练的马匹牵来，让赵瑾看看这支骑兵的训练几月的成果。 　　 直到停在那不起眼的“少年”前面。 　　 “你骑我的马。” 　　 赵凌月看着眼前被赵瑾亲兵拉来的高头大马，她也不怵。 　　 “好啊！” 　　 如今的马匹几乎都拴上了马镫，赵瑾这一匹也是如此，那么什长本想说些什么，可嘴里的话还没说出，赵凌月就已经开始上马。 　　 “坐稳了。” 　　 赵瑾的双手抚摸着这位老家伙，哪怕它比不上那些宝马，但是一路走来，多少有些感情。 　　 赵瑾希望这匹马，跟着赵凌月的时候，能好好的保护住她。 　　 战马好似通灵一般，发出嘶鸣，好似在不舍，又好似在回应。 　　 “去吧！” 　　 他一拍马匹，赵凌月随即拉紧缰绳，策马奔腾起来，此时的校场也早在杨潜的命令下腾出一条赛道。 　　 “驾！驾！” 　　 赵凌月是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战马奔腾的感觉，那股足以撕裂空气的速度，感觉周围的时间都好像变得慢了许多。 　　 赵瑾想看看并州地利带来效果，并不是抽检那些已经十分擅长骑术的士卒，而是先看看赵凌月的成果。 　　 赵凌月不是并州人，要看看她练的如何，才能真实的看到士卒平时训练的成效。 　　 有了对比，才能真正的衡量。 　　 可看着赵凌月驾驭着比自己体型大上几倍的战马，却依然游刃有余，赵瑾甚至觉得是那匹马能感受到这第二位主人的心情一般，十分配合。 　　 当赵凌月调转马头，又重新策马回到赵瑾的身前。 　　 当她逐渐接近赵瑾的时候，速度也没有慢下来，这让赵瑾身后的几名亲兵赶忙拦在身前。 　　 赵瑾则是笑道：“无妨。” 　　 “吁！” 　　 果然不出他所料，赵凌月果真是有天分的，她在距离赵瑾五十步的距离才开始减速，随后猛的一拉缰绳。 　　 胯下的马匹将前蹄抬起，再发出一声清亮的嘶鸣声。 　　 虽然场地比较宽广，但也没达到可以随意策马奔腾的地步。 　　 即使是这样，这匹战马也感受到久违的畅快，它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 　　 若是先前赵瑾从它的眼中看到的是不舍，此时则是兴奋。 　　 “大哥看我练的怎样！” 　　 赵凌月的年纪，正是叛逆的最佳时机，当然不是说她这句话叛逆，青少年时期，也是表现欲激烈的时候。 　　 同时也是该做出人生选择的时候，赵凌月选了军旅这条路，赵瑾也不会阻拦。 　　 “学了一点皮毛就显摆上了？” 　　 “那不然呢？” 　　 赵凌月此时还没有下马，而是抬着头，与之前在赵府时一样，以鼻孔示人。 　　 只是她如今也出落成大姑娘了，两年时光眨眼而过，或许是平时的伙食太好，也可能是因为血脉，赵凌月的身材也比同龄的女子高挑，几乎跟同龄的男子持平。 　　 可是与这些青壮之间相比，还是算瘦削的，让人一看就觉得没有什么力气。 　　 身旁的杨潜脸色有些难看，同时也包括负责管束赵凌月的那位什长，也开始汗流浃背了。 　　 前者是因为赵凌月没有遵守军纪，要是每个士卒都跟长官这样说话，已经犯了大忌。 　　 这种冒犯的举动，就跟赵瑾骑着马，俯视刘辩一样，要是被那些士大夫看见，只怕是要连夜写出一篇文章，狠狠的抨击赵瑾。 　　 后者则是先前才嘲讽赵凌月是托关系进的新军，毕竟他们这支军队，待遇比上一般士卒是要好不少。 　　 不过这也是相对的，想要被选拔上，几乎都是底子比较好的青壮年，且没有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后面这一点难以查究的很清晰，但也足够筛选不少人了。 　　 兵种也是有高低之分，在这个时候，作为一名骑士，本身就是高人一等，不仅是物理上的高，还有心理上的高。 　　 阶层和鄙视链永远都在，豪族瞧不起寒门，有些文人觉得武夫只会打打杀杀。 　　 赵凌月准备下马的时候，才有些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太过冒犯了。 　　 就好像前一秒还在跟老师问候，后一秒因为想起作业没写而感到心凉。 　　 赵瑾倒是没在意那么多，随口说道：“这匹马送你了，好好待它。” 　　 “真的！” 　　 赵凌月刚刚下马后，整个人都蹦了起来，再次被兴奋冲昏了头脑。 　　 杨潜此时也感到无奈，罢了，罢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它有名字吗？” 　　 “她是母马，名字叫做…萝卜。” 　　 “萝卜？” 　　 赵凌月很疑惑这个名字，虽然萝卜的颜色偏向红棕，可这用来当作马名，她的主人还是赵瑾，便觉得十分不搭。 　　 可赵凌月不知，这是赵瑾对前世的回忆，他不想忘记那段过去，忘记家人，朋友。 　　 即使那段人生没有多么的顺遂，但也是他宝贵的记忆。 　　 赵凌月看见赵瑾的神情有轻微的变化，没有向她解释，也就不再追问，而是一遍一遍的喊着。 　　 “萝卜，萝卜！” 　　 萝卜显然也是扭头回应了赵凌月。 　　 赵瑾觉得眼前这一幕很有割裂感，他打开系统，看看赵凌月的面板。 　　 【姓名：赵凌月】 　　 【活力：2】 　　 【长杆（1\/5）：40】 　　 【骑术（1\/5）：46】 　　 【单手（1\/5）:10】 　　 【跑动（1\/5）:15】 　　 【赵凌月有1点尚未分配的专精点】 　　 不同于先前的属性点，专精点显然是更容易获取的，赵瑾见她十分喜爱马匹，就将这专精点加在骑术。 　　 当一匹匹马都被牵来后，这些新军也在命令下跨上马，列成一排排，要是让赵凌月一人奔驰的话，场地是空旷许多的。 　　 而让这数千骑兵训练，则是太狭小了，杨潜随即便让他们出城演练。 　　 晋阳城外的宽广平原，赵瑾看着五千骑兵，手持马槊，长枪等兵器，奔腾在原野之上。 　　 其背上也挂着包铁弩，反曲弓这两种器械，腰间佩戴着清一色的环首刀。 　　 除了没有披甲，上战场时该有的兵器都已经准备到位。 　　 眼前万马奔腾的景象扬起阵阵尘土，看来这支新军各个方面都训练的差不多了。 　　 骑术，箭术这两样最为重要，要是不擅弓，也可以配弩，要求不是定死了的。 　　 往后有的是时间给他们练习箭术，可此时，正是这把利剑出鞘的时候了。 　　 ~~ 　　 傍晚，夕阳西下。 　　 赵凌月不同往常的回府，虽然依然是灰头土脸，一身粗布衣脏兮兮的，但她没有觉得有任何不适。 　　 天天待在那群男人堆里，她已经对这些汗臭味免疫了，刚刚进入军营的她也是有一段难以忍受的时期，可逐渐习惯后，也就没有太多感觉了。 　　 所以，赵凌月在出府前后穿的都是两种衣裳，这也是为了不让方氏责骂她弄脏衣服。 　　 这一次她回家，还带着萝卜，一路上哼着不久前刚学会的小曲，那叫一个惬意。 　　 “娘！我回来了。” 　　 大门打开，赵凌月先是让府中的下人将她的马先看好，赵府外自然是配有马厩，赵瑾几乎每日都是乘坐的马车奔赴城内各处。 　　 不大不小的马厩内有赵融的马匹，赵瑾的马匹，此时也有她赵凌月的马了。 　　 她是先进自己的屋内，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随后便去灶房看看今天吃些什么。 　　 还没有到门外，便听见房内有声音传来，赵凌月没有进去打断，而是听着声音。 　　 “明日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这些事情不用夫人操心，他自有分寸。” 　　 里面正是她的父母在交谈出征这事。 　　 赵凌月此时还傻里傻气的蒙在鼓里，以为赵瑾去军营就是检阅一下训练成果，没想到这是为了出征之前做准备。 　　 “凌月是不是也要一同去？我听说她被安排在那支新军里，夫君千万不能随着她的性子胡来，往日在军营练练武也就罢了，她还未到十六岁，真上了战场，刀剑无眼，要是……” 　　 说到后面，方氏此时十分忧虑，他和赵融可就这么一个亲生的孩子，怎能不操心。 　　 “放心，我与他说好便是，不会让凌月上阵的，这么儿戏的事，怎可能发生。” 　　 赵凌月又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看到父亲搂着母亲轻声安慰，没有发现自己在偷听。 　　 要是她没听到父母的谈话，可能还真不知道这事，但是她得知后，内心的情绪很复杂。 　　 要说没有一丝惧意是不可能的，但是又有那种兴奋感笼罩内心，她如今长大了，不是一遇到困难便哭哭啼啼找父母来解决。 　　 如果她现在闹着非要去的话，大概率是去不成了，可要是做些准备，悄咪咪的混在队伍之中，或许还有机会。 　　 赵凌月并不是没有见过战场的残酷，但这并没有使她胆寒，怯懦，而是激起了斗志，想像赵云那样在千军万马中杀敌。 　　 她觉得这样的人生才是精彩的，而不是整日待守闺房，等着没有多少感情的丈夫回家。 　　 那样的人生是不被自己掌控的。 　　 不过出征之前，清点人数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赵凌月要想随军出征很难过这一关，大概率会被揪出来，然后被赵瑾提回家。 　　 怎么才能混过去，是赵凌月目前最大的难题。 　　 而在另一座府邸之中，几位将领都在大堂之中讨论着战事。 　　 “文远觉得我们胜算几何？” 　　 赵瑾还是想听听这位本土名将的看法，他不认为自己的见解就一定正确。 　　 张辽见赵瑾终于打算将南匈奴这根刺拔掉，内心自然是欣喜不已，哪怕刚刚从西河回到晋阳，他依然精神抖擞的准备着再次出征。 　　 “将军是否得知匈奴各部的状况？” 　　 “当然了解，南匈奴如今实力不菲的部落，可分为五部，栾提部、呼延部、须卜部、丘林部、休屠部。休屠部后来居上，却是这些叛乱部族的领头羊，不管怎样，都应该先攻这一部。” 　　 张辽见赵瑾了解，则是不做赘述，便继续说道 　　 “如今寒冬将至，等大军到了河曲时，黄河已然结冰，可以容纳数万人行军，只要给马蹄裹上粗布，哪怕是在冰面上策马奔腾都能如履平地。” 　　 张辽说的是夸张了些，但是表达的意思倒是没错，河面结冰之后，就不需要在造船渡河，省去了许多麻烦，且黄河支流繁杂交错。 　　 不利于大军展开阵型，若是敌军半渡而击，那就等于将后背露出，给这些匈奴骑兵一个大好机会。 　　 为何先前赵瑾没有先对南匈奴动手，而是先处理白波军，也正是因为气候未到的原因。 　　 休屠各部叛乱也多少依仗着黄土高原的地势，如今西河分成南北两部分。 　　 赵瑾这方的守军也就占据着河曲这个靠近黄河的县城，在那屯兵五千多人，只要从那过了河，再往西北方向进军，便能直攻单于庭。 　　 可这些部落并不是都在王庭之中，他们都分布在草原之上，而要趁其不备，逐个击破，还是得依靠于夫罗这位准单于。 　　 要是只是拿下美稷城，根本不足以使这些部族归顺，他们的主力部队依然在，依然会不断袭扰各个县城。 　　 休屠各部的余孽则都在黄河东边，而美稷城则是在西北方向，拿下这座城池，就算不能一战定乾坤，也能使各部族掂量掂量赵瑾人马实力。 　　 王庭也就是匈奴人的京都，京都沦陷，他们的士气必然会下降，这也能让赵瑾一方获得更大的优势。 　　 美稷城是非常重要的战略点，不少部落都处在这座城池的附近，要想拿下美稷，也不是一件易事。 　　 赵瑾只能考虑分兵一事，要是五万人马全部在正面攻城，那肯定是损失最惨重的打法。 　　 要是补给线被断，那就不是攻不攻美稷的事了，而是该考虑如何自保。 　　 休屠部就在东边，可是有接近骑兵，哪怕休屠王不直奔赵瑾大军的辎重队，与其他部配合进攻赵瑾。 　　 直接冲杀他的后军，在这高原之上，地势平坦，根本无地势可守，骑兵能发挥的空间太大了。 　　 哪怕赵瑾有黑龙军这支手持陌刀的斩马精军，以及大量手持包铁弩的弩手，也不一定能防住接近十万骑兵的冲杀。 　　 要是在山谷之中，或许只要两万人马，赵瑾就能与之抗衡，可是在草原之上，实在是太过牵强。 　　 虽然赵瑾麾下的士卒骁勇，甲胄，兵器都要比那些匈奴军队好上几个档次。 　　 胜算肯定是超过五成，但想减少损失，就不能靠莽。 　　 “子龙领两千羽林卫，并上那五千新军，过河之后，让呼厨泉做为向导，直击休屠部！” 　　 “诺！” 　　 赵瑾让赵云领着七千骑兵，对上休屠部一万多的匈奴骑兵，他是很放心的。 　　 “文远领一万人马为先锋，高顺领千名陷阵营与五千人马为后军。” 　　 “诺（是）！” 　　 让赵云负责攻打休屠部这个最难啃的骨头，张辽与高顺负责大军的首尾，特别是后军，得需要高顺来指挥。 　　 前军交战倒没什么，要是首尾难顾，军心涣散只是时间问题，陷阵营不用为先锋加入正面战场，而是顾好后方就行。 　　 “大壮领一万人马为右军，杨潜领五千人为左军，我一人坐镇中军，大军明日清晨便往美稷进发！”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