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连弩
“列阵!” 原先还在奔驰的两千多士卒,一齐停下了脚步,无一人畏惧。 “刀盾手在前!弩手在后!列散阵!” 脚步声停下,喘息声不绝于耳,若是再狂奔几分钟,只怕连挥动的兵器的体力都没有了。 熊大壮赶忙让连弩手装填弩矢,先前在敌军营寨之中,根本就没有多少的时间给他们装填弩矢。 张辽知道,公孙瓒的骑军大都是轻骑,要是敢硬冲军阵,损失定然不小,何况后方还有郭嘉率领的策应部队。 严纲见张辽一众人马不再狂奔,而是纷纷散开,前列的刀盾手将盾牌立于身前,右手将刀插入两张盾牌的缝隙之中,刀尖往上,好似在做拒马的准备。 “别冲!先射箭!” 数百名白马义从纷纷从背上短弓取下,将长矛挂在背上,拉弓射箭。 数百支利箭射来,虽然精准无误,但对于穿甲持盾的前列士卒,杀伤不了太多人。 两轮下来,也就射杀数十人。 而后方的连弩手也都装填好弩矢,开始瞄准。 严纲赶忙挥动令旗,让白马义从往侧面环绕,以此来规避弩矢的攻势。 “射!不管是射人还是射马!射就完了!” 熊大壮没有让连弩手好好的瞄准,而是让他们赶紧以连射的形式,击退这些骑射手。 “唰唰唰”的激射声,让双方的都有损失。 而意外的一幕出现来看,弩矢连整齐连射三发,连人带马一同射杀,无数白马义从应声倒地,从白马之上摔落在地,或是与胯下的马匹一同倒地。 严纲脸色都愣住了,这三连发的弩矢,一阵接一阵,这手中的短弓又有何用? “啊!” 当前面的白马义从倒下了,连他自己也暴露在弩矢的射程之中,腹部中矢,应声吃痛。 公孙瓒虽然身处在远处,可看到自己多年来培养出来的白马义从一个一个倒下,心里都在滴血。 “别射箭,给我冲阵!” 继白马义从之后,五六千名骑军策马奔腾,不打算再给那连弩手发挥的机会,要赶忙贯穿其军阵,让他们射不出弩矢来。 张辽身处在第三列士卒之前,汗水和血水相融合,证明了此时的情势到底有多么危急。 “坚持住!策应的人马就到了!” 张辽再次转身看向了后方奔袭而来的援军,知道郭嘉没有在城中坐以待毙,也是领兵杀了出来。 骑兵冲杀到阵前,数量远比步卒的骑军,直接贯穿军阵,径直杀到那连弩手之前。 “提刀杀敌!” 熊大壮一声令下,让那些射完弩矢的士卒不再装填弩匣,而是让他们赶忙举刀迎敌。 战马嘶鸣声和血肉撞击甲胄的声响响彻整个平原。 血液喷洒,兵器脱手,人声鼎沸的厮杀声和哀嚎声,前军终究是支撑不住,被撕裂开一个大口,张辽也差点被敌骑撞飞,赶忙侧身躲避冲击。 就是这样厮杀了五六分钟,平城的援军终于赶到,那些骑军在冲阵之后,也被缓冲下来,没有冲击力,与赶来的步卒厮杀在一起。 “往后撤,让开位置,让弩手射击!” 张辽和熊大壮异口同声的说出,光是靠近身厮杀,拿这些敌骑根本没有太大办法,只有继续让连弩手射击才行。 郭嘉此时就在那两千连弩手阵中,对于调兵遣将,他没有多少的经验,指挥起士卒来,也远不如张辽。 张辽嘶哑声非常刺耳,让后方赶来的士卒听的清。 那五千步卒和两千被冲杀的残军往两侧避让开,没有杀红了眼,让出一片射击的范围来,敌骑冲锋过后,马匹没有足够的场地继续提速奔驰起来。 简直就是活生生靶子。 熊大壮背上腰间,肩上都有伤痕,比起张辽的武艺,他近身厮杀,还是差了不少,不过好在身为将领,没有受到那骑军的冲击,光是刀剑,在将军铠和内甲的保护下,也就是流血不止,但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虽然避让出空间让连弩手射击能占据优势,但避让的同时,只能防守或是将背后让给敌军,也导致了不小的伤亡。 一分钟之间,前方的士卒没有溃散,成功让位到两侧。 “射!” 郭嘉的命令下达之后,两千连弩手手中的包铁弩连射出数支弩矢,原先还占据优势的骑军,如同那白马义从一般,连人带马一同射翻在地。 没有被长枪,长矛,盾牌抵挡住的骑军,在这连弩之下,人仰马翻,人的哀嚎声与马匹的嘶鸣声不相上下,一幅人间炼狱的景象浮现在平原之上。 没有任何的阻碍,除了一些轻甲能够抵挡弩矢,他们就只能以血肉抵挡。 这五六千轻骑的数量顿时骤减,死伤惨重,偏偏后方的步卒还没追赶上来,从夜中醒来,本就迟钝,动作缓慢,特别是其他营寨的步卒。 根本追不上张辽这支人马,也就只有骑兵能够追击留敌。 可公孙瓒麾下的步卒还没杀到交战之处,前面的骑军竟然先行扩散了。 连射三发之后,又是三发,这支骑军的前列全是尸体,马匹的尸体不比人的尸体少。 强弩克骑,可不是开玩笑的,更何况是这些轻骑,对上的又是连弩。 两侧的步卒见状,也是脸色大喜,大胜在望,更加奋力的厮杀。 “将军快上马!” 几名亲兵将战马和长枪带到张辽的身旁。 有些许力竭的张辽,骑上了郭嘉令人带来的战马又拿起了长枪,仿佛又恢复了生机,再次冲杀进阵中。 手中长枪挥舞的虎虎生风,收割着后列的敌骑,当在杀敌之余看到赶来的数万步卒时,张辽暗叫不好,他有些恋战过头了,不知公孙瓒可是有近十万的兵马。 “步卒先撤!弩手殿后!” “诺!” 熊大壮也被几名亲兵颤颤巍巍的扶上马匹,往平城之下撤去。 远处的公孙瓒若不是一夜未眠,头晕难忍,早就策马杀上去了,看着严纲带伤策马到自己身旁,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人马。 自己的白马义从竟然只剩不到百人! “你!唉,先去养伤!” “是…” 见识到那包铁弩威力的严纲,心有余悸,屈身在马背之上,满脸都是庆幸之色,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人将愤怒暂时先抛之脑后。 熊大壮和郭嘉都身处在队伍的前列,往东门撤退的前列,殿后的则是张辽和两千多连弩手,先前那冲锋而来的骑军已经溃散,完全没有继续冲阵斗志。 哪怕让他们冲杀那些巨盾和架设好的长矛,也不愿对上这乌黑的包铁弩,对这些骑军来说,实在是太过骇人了! 从未见过如此利器,直面这连弩时,他们没有丝毫的脾气,躲过一发,又来一发,射不到人,便射发屁,马匹哪能着马铠。 射中马首,马腹,或是马腿,都是贯穿而过,扎在马身之中,马匹也会因为剧痛而不受控制,骑乘在上方的人也免受不了遭殃。 若是身穿重甲,披上马铠的铁骑,说不定还能与这数千连驽手对冲,亦或是装备精良的西凉铁骑能够从正面抵挡住这些强弩、连弩。 而像西凉铁骑那样的精良和骁勇,都是一步一个脚印,经历数年的时光才能培养出来,董卓对麾下的将士可不吝啬,他贪财是贪,可也没苛刻下属。 对于军队,他是非常豪迈的,飞熊军,西凉铁骑,可以说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而幽州贫困,公孙瓒又不如同董卓那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身为卢植的弟子,他是有底线的。 不可能做的太过分,而就是这般,幽州骑兵难以比肩西凉,技艺骑术和箭术或许更加精湛,但装备上的差距是这些技艺难以弥补的。 把这包铁弩与宋朝所制之弩相比,只怕都未逊色多少,而宋弩,可是能够从正面击退金国铁骑的强弩。 以现在的骑兵与那时相比,也就虎豹骑能有这比较的资格。 以骑军的精锐程度来说,这些幽州骑军,与连弩手手中包铁弩相对,犹如世纪之差。 这科技树一攀,所带来的效益是任何政令都无法比拟的。 两千多连弩手殿后,退到城下时,那数万步卒便不再前进,城墙之上的弓弩手也整装待发。 连弩手没了,还有强弩手,弓手,一样是能够给这些追兵巨大的打击。 公孙瓒立于城墙之外,骑乘在马匹之上,怒极攻心,险些要摔下马来。 “主公!主公!” “兄长!” 几名亲兵和公孙越赶忙到公孙瓒的身旁,扶住他,生怕他从马背坠下。 “我…撤…让大军回营……” 公孙越赶忙让数万步卒不再追击到城下,不然又有再被城墙上的弩手弓手,和城下连弩手再射一轮,已经亏大了,还要再让麾下士卒白白送命,那完全不值得。 公孙瓒缓了缓,本觉得头脑清晰了不少,却又有些晕头晃脑的,看着眼前的公孙越,都有了重影。 又过了几刻,终究是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兄长!(主公!)” 公孙瓒刚从马背落下,便被亲兵和公孙越数双手臂接住,几人赶忙将他抬回后方完好的营寨。 …… “张将军威武!熊将军威武!” “今日可是杀了个七进七出啊!” 张辽和熊大壮回到城内,也是瘫倒在地,气力不支,肾上腺素消退后,不只是他两人,那撤回到城中的两千士卒,同样是疲惫不堪。 天已经微微亮起,他们也回到平城之内。 无数的同袍和百姓都前来搀扶,数十名军医赶来救治伤员,以防留下暗疾。 熊大壮身上枪伤刀伤箭伤都有,张辽比他骁勇的多,也就是中了一箭,中了一矛。 矛尖刺入大腿处,箭中在肩处,若是没有战马,他说不定都扯不到平城内。 “先生周到!给我牵来了战马,不然,还得让人抬着我走!” 躺在塌上的张辽让军医为自己清理伤口,额头上汗流直下,却没有一声吃痛发出。 郭嘉也是一夜未睡,有些疲劳,但因为喜悦,还有些许精力笑道。 “将军勇武,经此一战,平城定然固若金汤,公孙瓒大军士气大泄,想攻下平城,难如登天!” 张辽也是大笑一声,满是自豪。 “我又派人一把火杀了那攻城器和林木,公孙瓒只怕又要延迟两日攻城,只怕是要气出病来!” 熊大壮也身处在屋中,不过是另一张软榻之上。 这是他们专门疗伤的地方,士卒和将领一样,受了伤就要到此歇养,让军医处理好伤口之后,方可离开。 不过也只有将领和高级军官能几人独处一屋,其他受伤的士卒都是十数人一间屋子,十几个床榻或是草席。 “痛!你轻些。” 熊大壮可不如张辽这般隐忍,吃痛便喊了出来。 张辽和郭嘉见状,又是大笑一声。 笑声过后,张辽抚须感慨道。 “之前这包铁弩不够多,我还未曾真正见过这连弩激射的场面,没想到今日一见其风范,着实骇然呐!” 熊大壮当即笑道。 “怎样?你看我这弩使的怎样?” “我没看错的话,大壮在营寨之中,射杀了一名敌将,那头盔未能护住面门,直接贯穿其头颅,弩术了得啊!” “过誉!过誉!” 熊大壮虽然说着是谦虚的话,但那咧开的嘴角,难以掩盖笑容。 郭嘉也是出声问道。 “那我便将两位将军的胜迹书写一番,将战报传于主公,让他们也喜庆一番!” 郭嘉也是来了劲,但站起身来,也有些乏力。 “先生还是去睡吧,我和大壮都是练武之人,体魄强些,能熬得住,先生还是得保重身体。” “无妨,我书写完后再睡,也是一样的。” 郭嘉走出屋子,往那府衙走去,当来到街上时。 看到街边百姓脸上没有先前公孙瓒大军进犯时的惊恐模样了,是个人都知道,张辽和熊大壮两位将军得胜归来,城内守军无不欢呼雀跃。 经此一战,士气大涨,包括城中的百姓,也是喜悦的,三日前大军压进,直至今日,都还未开始攻城,城中粮食充足,百姓也没有整日的担惊受怕。 平城之内,可谓是军民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