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再求变,攻北平围魏救赵
易京城是一座超越时代的建筑,或可比拟西方的棱堡,他的设计,以京楼为圆心向外扩散,一共十层沟堑,阻止敌人大型攻城器械的靠近,又在每条沟堑之间,建造了大量独立碉堡,称之为京,高约五六丈,其中有数层,平日里外京的士兵就居住其中。 整个易京城,这样的京有接近五百座。守城士兵只需要在京中射击,敌人敢于靠近,就会受到不同堡垒,不同楼层的立体交叉火力打击,形成了极其先进的防御体系。 在传统的守城中,由于守卫士兵大多处于一个平面,弓箭的打击面较为单一,绝大多数的弓矢,都射在了正面和侧面,只有一些掌握熟练抛射技巧的士兵,可以从敌人上方,造成杀伤。 自从麹义用先登死士大破白马义从之后,类似的大盾全甲,就在袁绍军中流行起来,包括后面张郃的大戟士,也是模仿先登死士而打造的,除了造价贵,几乎没有缺点,弓箭手想要对其造成杀伤,只能从铠甲关节处,精准射击。 一般堡垒的构筑,是根本不可能对重步兵造成太大杀伤的,但京中的士兵,却可以将重步兵放进来,然后由其身后的堡垒,绕开大盾,射击他们的后方。 这也是麹义并不敢让自己的先登死士攻击的原因,之前他们十万大军一路大败公孙瓒,却在易京吃了大亏,整整一年,连第一层区域都没能拿下,只组织了几波冲锋,靠火攻烧了两座京楼。 但此时,公孙续咬住圆阵,他却不得不救,乌丸鲜卑联军在此,如果圆阵里的人被直接灭了也好,如今情况,他不救将士们都会寒心。 副将带一百先登死士,领着三百多士兵,他们都将装备换成了几乎一人高的大盾,这样的大盾一旦拿起,移动缓慢不说,也因为单手无法灵活活动,只得双手持盾,失去了攻击能力。 他们两人一组,背对而立,将大盾左右码好,形成了一条长长的甬道,准备用来接应战友,副将和一百先登,则毫不减速,冲向圆阵。 他们人人全甲,连关节处都绑着铁片,完全无视了来自京楼的射击,强势扑向公孙续。 公孙续看着眼前这只实际上已经是重装步兵的队伍头皮发麻,冷兵器时代,没有任何人想和这种对手硬拼,他手一挥,高喊道, “兄弟们,撤!” 百来人训练有素,立刻放弃咬住圆阵,飞快的向后方撤退,先登死士防御有余速度不足,他们接应了被围的士兵,也不恋战,立刻从设好的人形甬道,撤离了易京城,待这群人回到麹义阵中,爆发出一阵欢呼雀跃之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赢了呢。” 公孙续回到京上,吐槽了一句,田豫将望远镜递了过来,禀告道, “少将军,请看,麹义阵中后方有异动。” 公孙续看过去,只见对面营地后方,尘土飞扬,民兵正用推车,将一车车的土石泥沙运输到大营中。 公孙续放下望远镜,神色凝重,田豫说道, “少将军,和先前情报一致,麹义军中,民夫数量远超士兵,而且有大量木头,看来去年攻打易京城失败后,麹义已经吸取了教训,他想填平咱们的沟壑,然后将攻城器械运过来。” “这方法也太笨了,我们挖的沟壑宽十多丈,光是最外面的,想要填完也得一两个月有余,袁绍能让他这样烧自己粮食?最多半年,恐怕就要被裁撤了吧。” 长史关靖摇了摇头,他打仗不行,但政治上还是敏感的。不看好麹义的行为,九万人加乌丸鲜卑四万,粮草都是袁绍供给的,哪怕从外向内越填越快,都至少要一年多。 倒不是说一年打一座城不行,历史上曹操打邺城,光围困,也围困了一百多天,但曹操可以,不代表麹义可以,长时间的征战,考验的是将领背后的政治力量,只有将领本身靠山够硬,才能将一年多的后勤压力消化掉,否则,要么被撤兵,要么将领就被换了。 麹义作为一个凉州人,也没有投靠冀州的哪个豪族世家,他如此做,后方那些出粮出民的势力又岂能没有意见,说到底,如此稳妥的打仗,为什么不让一个亲近自己的将领领兵呢,这样的笨办法,高览张郃,乃至于淳于琼,谁来不都可以做到,干嘛要把功劳给一个凉州蛮子。 关靖的说法让田豫田楷认同,但公孙续摇了摇头, “长史说的很有道理,但不影响大局,填土的方法如果有用,那麹义即使被换,袁绍也会派新的将军,继续执行。曹操如今忙于对付吕布,之后还有张绣,袁术。袁绍也一定要在这两年里,解决我们这个后患,方能征曹操,袁绍想要覆灭我们的决心不会动摇。而且,我还有自己的计划,还要转进辽东,怎么能被麹义拖在这里。我决意,主动出击!” 是夜,公孙续领三百骑兵,携三日口粮,轻装上阵,自易河向东,在广阳郡渡河,一路越过渔阳郡,直插右北平郡,消失在了幽州大地之上。 第三日,右北平郡守府,传来消息至阎柔处,郡内曾参与勾结胡人,杀死公孙瓒所派官员的豪族,被破门抄家,尽数杀死,鲜于辅任命的右北平郡守鲜于银被斩首,人头挂到了城门上。 易水河畔,麹义大营中。 阎柔和鲜于辅一同到了麹义帐中,一见麹义,鲜于辅就单膝跪地,双目血红,悲怆道, “麹将军!!!还请为在下做主!!!!” 麹义没有根基,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的鲜于辅哭诉道, “昨日夜晚,有三百骑兵突入右北平,将我弟鲜于银杀害,更是悬挂其首级于城门处!据悉,乃是公孙瓒之子,公孙续亲自领兵。” 阎柔补充道, “麹义大人,公孙小儿残暴,右北平豪族方氏,李氏,尽被屠戮一空,家族庄园也被劫掠,放火烧了,其中不少铠甲兵械,怕是资敌了。” 麹义眉头紧锁, “你们没有设下军队守卫??不过三百人而已,光那些方李两家养的私兵,就不止三百之数吧。” 阎柔乃是汉人,他一下子就听出了麹义似乎不想管,于是他激将道, “……谁能想到,被天下闻名的麹义将军攻击,公孙小儿还能有余力突袭右北平呢,这才被他偷袭得手。” “!!” 麹义拍案而起,他如何听不出,阎柔在说他攻打易京城的力度不够,昨日第二轮进攻失败后,他再没有尝试,干脆按原计划,填土造垒,步步推进,却不想公孙续反应这么快,立马就去打了右北平,要和他玩围魏救赵之计。 麹义看着阎柔鲜于辅,心中只觉两个废物,手握数万骑兵,却畏一小儿如畏虎,他干脆道, “跟我说有什么用,我军无马,追不上公孙小贼,鲜于头领和阎司马,还请自行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