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瑱的谋划下,刘备自然趁着夜色就干了两件事。 第一,先是派人北上传令关羽南下。 第二,派探子先行南下探一探南方孙策老家的消息。 做完这两件事之后,刘备方才睡下。 次日一早,他又依照秦瑱的建议,邀请孙策、吕布两家再来营中议事。 一时间三家再行聚在了一处,但还没等刘备问话,吕布即脱口而出,看向孙策和周瑜问道: “不知昨日伯符回去之后可否考虑清楚?” “须知眼下淮南大旱,我等粮草辎重有限,若要决定,便尽早决定,我等方可进攻。” “不然如此下去,恐怕等到我军钱粮耗尽,也取不下这寿春城!” 显然,比起刘备来说,吕布更为急切。 面对吕布的问话,孙策看了一眼周瑜,便笑道: “温侯此言不差,实则昨日我与贤弟商议之后,觉得此事也无不可!” “毕竟我等三家取城,难以分之,二位既要寿春,又愿与策合肥,小子如何能不应!” “策已商定,就依温侯之言行事,待得寿春陷落之后,策分文不取,此地便归二位所有就是!” 说完此言,他又看着刘备似有深意的一笑道: “不过须叫二位知晓,策虽年少,却也非随意可欺之人!” “若此次真取得寿春,二位还需南下助我军取合肥,不然坏了二位名声是小,引得我三家生怨可就不好了!” 刘备听得此话,自是笑而不语,吕布却是颇为不满道: “吾等皆是信人,岂会欺汝年少,放心就是!” 孙策见此,便即再度点头一笑道: “既如此,那咱们便议定当如何攻陷寿春即是!” “按理来说,此次以使君为主,小子不当来问!” “但如今我军自也出力,须得知晓二位有何安排?” 吕布听着,顿时看向了刘备道: “伯符所言不错,虽说咱们已经议定取城,但咱们还未议定取城之策” “依我之见,不妨三家各攻一面,来个围三缺一,不知可否?” 刘备见其模样,点头笑道: “温侯善战,天下皆知,此策自无不可!” 他想起了秦瑱昨日嘱咐,便又问道: “但即是围三缺一,不知围哪三面,缺那一面,这三面又当如何选取?” 吕布见状,自是皱紧了眉头,围三缺一的这个策略是强攻之时使用。 但要用此次,须得保证三方进退同时,还得三面用力。 虽说他们这边商议好了三家取城,可万一孙策不尽力,压力就会压倒他和刘备身上。 而且,强攻城池对军队损伤极为严重,寿春城那一面好攻,那一面难攻也有分别。 若他运气不好,选的那一面难攻,那对他来说可不是好事。 虑及此处,吕布当即便道: “眼下未知敌军防备如何,可去城下观之,方可行事!” 刘备见吕布主动提起,自是点头一笑,随之看向了孙策和周瑜道: “我等皆是刚至于此,不如二位熟悉,不知二位可否领路,带我等绕城一观?” 孙策和周瑜都是袁术麾下出去的,若论对寿春的了解,没人比他们更清楚,自是同时点了点头。 于是众人带上兵马,领诸将一路行出营寨,朝着寿春城下行来。 要说寿春城,也有数百年历史。 此地本为古时“州来”所属,因春秋之时吴楚争霸,由楚国建成。 兴建之初,本是用来控制淮河流域,只做驻兵之用。 后因楚国迁都于此,彻底让此地迎来了巨大发展,直至秦汉,便成了淮南第一大城。 在袁术占据此城,虽未增建城池,但也经过一定修缮! 众人看得一圈,只见城壕甚阔,护城河水势颇深,难以近城。 又见城墙高广,四门之内,还有瓮城,其上士兵来往不断,防备极为严密。 似刘备和吕布见之,便都是一阵头疼。 因为想要强攻这种城池,可谓极为麻烦。 由于城外护城河宽而深,要想靠近城池,就要先顶着箭雨填护城河。 有了进军通道,这才可以上城! 而瓮城的存在,不仅增加了上城难度,也增加了夺门的难度! 攻入城门之后,还要迎着箭雨往里面冲破一道城门,这才可以进入城中。 而更让人绝望的是,寿春城规模极大。 城内还可以开展巷战,强攻唯一的途径,就是通过城墙争夺,耗光城内的兵力。 故而在看了一圈之后,吕布沉声道: “要取此城,断然不可强攻!” “若是强攻,我等必然死伤惨重!” 他一说这话,孙策和周瑜便即暗自点头。 其实这也是他们刚才不发话的原因。 二人都很清楚寿春城的规模有多大,可以说压根没有防御弱点,这种城池围三缺一,须得四倍兵力以上,才能行事。 现在一听吕布如此感慨,孙策便看向刘备道: “不知刘使君可有夺城之策?” 刘备见之,摇了摇头道: “并无此策!料想二位皆知寿春城内布局,应有对策才是!” 孙策听得如此,悠悠一笑道: “使君若是要问我等有何计策,那恐怕也难成也!” “此城难取,天下皆知。” “再兼那纪灵颇有守城之能,他若一心坚守,我等恐怕只有强攻一途!” 说完,他就看向周瑜问道: “公瑾可有夺城之计?” 周瑜见孙策这幅模样,便知其是不愿自己献计,索性笑道: “使君与温侯皆是良将,尚无破城之策,在下又如何有计?” 既然已经决定和刘备翻脸,现在自然能消耗一份力量,就是一分力量,思虑之间,他又是灵机一动,对刘备道: “在下听闻使君麾下有一军师,足智多谋。” “今即无策,何不唤之一见?” 他心想这次被秦瑱算计至今,还未见过此人,正好可借此机会一见。 而周瑜哪知道这正中刘备下怀,见其主动要见,刘备反倒装作犹豫道: “可我那军师大病初愈,不知详尽,未必有计啊!” 周瑜一听,便即一阵奇怪,秦瑱生病了? 真病还是假病? 他正思虑之时,吕布却道: “诶,玄德这是何言,现在既要取城,自当用其智谋,我见那王子野才智不凡,必有良策!” “可唤来一见,若果有良策,我等自得方便。” “若无良策,他再回去休息,也不妨多大事情!” 周瑜一提醒,他这才想起了,刘备麾下不还有一个王禾! 虽然他不喜欢这货,但不可否认,王禾确实是有真本事的! 现在遇到了难处,正是要找军师的时候。 他麾下陈宫不在,王楷、许汜又无大用,还得让王禾这种专业人士前来。 见得二人如此,刘备便装作一叹道: “也罢,为今之计,当请军师前来一见。” 说着,他便令关平前去将秦瑱接来。 而他们在外考察敌情之时,秦瑱早已准备完毕,见得关平前来,便让关平推着自己一路朝着营外行来。 及至一处缓坡之下,只见刘备等人领兵静坐,正在闲聊。 秦瑱看着,悄悄打量了一下孙策和周瑜,不由暗自赞叹,看来古代和现代对于帅哥的审美,某种意义上来说差不多。 孙策本人是那种英气十足的帅哥,而周瑜则是面白无须,身姿挺拔,妥妥一个流量小生的模样。 若是生在后世,不知要引得多少宅女疯狂。 如此打量一番之后,他便缓缓站起身来,朝前行去,一路行至众人远处,人还未到,便是一阵剧烈咳嗽。 众人听得声音,纷纷回过头来,刘备一见他,便上前关切道: “不知今日军师可觉得好些了?” 秦瑱一见,心说老刘演技不错,自是咳了几声,笑道: “主公勿忧,已无恙处!” 他们君臣这边说话,远处的孙策和周瑜都在细细打量秦瑱。 见其峨冠博带,丰神飘洒,容貌俊朗,不由对视了一眼。 他们总听秦瑱之才干如何如何,不想秦瑱此人形貌却也不凡。 唯独面色苍白,看起来真有几分病重之相,没有那种指点江山的气度。 二人这边正在打量,吕布却上前笑道: “原来先生还未病愈,我还道是玄德不欲叫我等一见!” 见得吕布搭话,秦瑱自是拱手行礼笑道: “劳得温侯挂碍,在下身体并无大碍,奈何主公非要在下于营中休养,不好前来。” “咳咳咳...还望温侯恕罪!” 吕布见其如此,心想就你病成这样还无大碍? 可别病死在这军中,那刘备可就亏大发了。 心中如此想着,他表面却是摆手一笑道: “先生不必如此,我看先生病体未愈,玄德之意不差,是该好生将养!” 秦瑱听着,笑而不语,又咳嗽了几声,转向了孙策和周瑜笑道: “我见二位,必是吴郡孙郎,庐江周郎!” “久闻二位之名,不想今日方才得见,请恕不能全礼之罪!” 言语说罢,悠悠朝着二人行了一礼。 孙策周瑜见之,自然连忙回礼。 回完礼罢,周瑜心中就是一叹,他本来还想借故探探秦瑱口风,看看能不能揭露秦瑱身份,引刘吕两家生怨。 没想到秦瑱会如此出场,这般模样,他倒是不好发难了! 所以,这人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 若是真病,也就罢了,若是假病,那这人又在谋划什么,他是真有些看不清。 思虑及此,周瑜便上前笑道: “瑜若早知先生如此,定然不会让刘使君招先生前来献计。” “先生病体之中,不知还能出谋划策否?” 看着周瑜那和煦的面容,秦瑱扭头一笑道: “哦?敢情是周郎要在下前来献计?” 若是刘备叫他前来,那是他的计划,要是周瑜叫他前来,那可就有得说道了! 刘备见之,上前便将方才之事说出,而后道: “正是公瑾提起军师,我等方才将军师唤来,不知军师可有破城之策?” “原来如此,周郎竟然如此看重与我?” 秦瑱回头看了周瑜一眼,心中越发警戒! 周瑜如此,显然不是偶然发问,是准备搞事情的。 还好他提前装病,不然还真有点难应对。 如此想着,他笑容越发灿烂,对周瑜道: “吾料不该如此,禾在兖州,便常听说周公瑾有经天纬地之才!” “再者,前闻公瑾尚在袁术麾下,必对寿春之情知晓详尽,如今竟是无计可施,莫非是专门要寻在下前来献丑?” 刘备、吕布闻此,不由皆是一异,他们倒是常听周瑜的乐律之名,还真没听过周瑜有经天纬地之才的说法。 但秦瑱如此言说,自不会毫无根据,也即是说,周瑜在藏拙! 而周瑜见状,眼中流出了一丝惊色,他本以为秦瑱在明,他在暗处,秦瑱应该不知道他这个‘无名小卒’才对。 怎么看秦瑱这模样,似乎对他很了解? 而且秦瑱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捧杀,若他承认有计,吕布必然生怒,若他否认有计,那秦瑱可能会再度发难。 如此想着,他只得尴尬一笑道: “先生这是何言,若说取城之策,思来思去,拙计总是能有几条。” “但在下思虑,有先生大才在此,不当在下献丑!” “公瑾必是藏拙不出!” 不等周瑜否认,秦瑱就回身一笑道: “也罢,即是公瑾藏拙,咳咳咳...在下便献一计就是!” 他说着,来到了寿春城前,装作看了一眼,回身便对众人道: “说来在下到有一计可以破城,然则此计有伤天和,就怕诸位不敢行事!” 听得此言,吕布便即笑道: “先生这是何言,袁术篡逆,据城于此,我等伐之乃大义所在,有何不敢行事?” 孙策和刘备听着,自是眉头一皱,什么计策才会伤天和? 唯有周瑜见此,神色一变,沉声道: “先生莫不是欲掘淮水淹城?” 他这话一出,众人面色亦是一变,唯独秦瑱笑道: “可见公瑾并非无计,乃是不愿告知而已...咳咳咳。” “为今我等患处,无非纪灵不与我等交战,即是如此,我等便引水灌城,逼他出战,他若出战,此城安能不下!” “定是公瑾不愿当这恶人,倒让在下来当,是也不是?” 周瑜听着此言,突然有种内心被探知的感觉。 就如秦瑱所言,他确实想到了这个办法,但是还不想告知刘备等人。 没想到竟然会被秦瑱直接给点了出来。 这人是真的会探知人心,还是在故意诈他? 看着那张和煦的笑脸,他心中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