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下蔡城。 夜幕之中,守将苌奴正在城上巡视。 苌奴其人,在演义中不显其名,实则也是袁术麾下旧将。 昔日曹操迎天子之时,袁术便让苌奴与卫将军董承拒险阻挡,拦住了曹操麾下大将曹洪。 后来天子被曹操迎走后,苌奴也返回了寿春。 这次袁术西进,将大部分精英将领都被带走,独有陈兰等不受重用的低级将领留下。 而后刘备南下,相继夺取龙亢,奇袭义成。 纪灵生怕陈兰不是刘备对手,又令苌奴带领三千人马,来到了下蔡防备刘备偷袭。 苌奴一至下蔡之后,思虑之前义成被袭之事,便设探子埋伏于淮水两侧,防止刘备以水路前来奇袭。 他自己也是令士兵分成三班,每日巡视城池,丝毫不敢懈怠。 如此寻过了戌时,见天色已晚,便对城门令吩咐道: “现已入夜,闭城而守,任何人不得靠近城门,违者杀之!” 那令守闻之,急忙应诺。 苌奴见领命,又招来几个将校吩咐诸事,便下了城墙,朝着县府行去。 古语云,戌时黄昏,亥时入定。 实则到了戌时三刻,便已经晚上八点。 苌奴忙了一下午,虽吃了午饭,却还是觉得腹中饥饿。 寻得县府之内县令前来,想要点酒肉打打牙祭。 不想县令一听,便叫苦道: “将军怕是不知,如今旱情已至,我这城内粮价飞涨,莫说酒肉,便连精米也难吃一顿。” “似我等虽为一县之长,也是缺粮少食。” “若将军实在想吃,下官家中尚有些许豆酱、粟饼,可取来与将军充饥。” 苌奴虽为袁术之将,却不是不讲道理,一听这话,便是一叹道: “也罢,有甚吃甚,你且去取来!” 县令一听,自是如蒙大赦,急忙分人回家取些酱饼前来。 没过多久,取来豆酱和粟饼,苌奴就这水便大口吃了起来。 连吃两个之后,腹中倒是不再饥饿,却觉嘴里淡的慌。 看着这寡淡的粮食,苌奴不由起了歹心。 心想如此淮南大旱,处处缺粮,连他们这些大将也只能有粟饼充饥。 又想那城内大户,必是锦衣玉食,酒肉管够。 当今国事当头,岂能容这等大户逍遥? 思虑之间,他又将县令唤来,问这城内有什么大户。 县令知其歹意,但又怕其发难于己,只得道: “城内倒有一户吴姓,颇有家资,将军可去讨些酒肉。” 苌奴闻之,咧嘴一笑,一把抓住县令的手道: “虽知有此一户,我却不识,你且带我前去!” 说完不等县令拒绝,就拉着县令带路。 县令见状,心知其人必是要去劫掠,心想劝解,可看着周围一个个手持利刃的士兵,却是心中恐惧。 又想着现在自己带路,来日事发,必然少不了责难,心中越发恐慌。 不料众人刚到街上,便见一骑飞奔而来,高呼道: “将军,当涂急报,陈兰已被刘备军所破!” 一听这话,苌奴身子便是一颤,瞪大了眼道: “陈兰已被击败?尔等从何处得来消息?” 那骑士忙对苌奴道: “因是士卒溃败而来,故而知晓!” 苌奴一听,便没了抢劫的心思,忙道: “那士卒何在,速带我前去一见!” 说完,他便弃了县令,急忙朝着城墙奔来。 一至城楼上,便见几个浑身是血的士卒正站在城楼一角。 苌奴见状,急忙喝道: “尔等从何而来,为何至此?” 话一问出,便见一人泣声道: “将军,速派援军前去救援将军!” “我军今日中了敌军埋伏,死伤惨重,一路溃败而来。” “敌军仍在追击,若将军不往,我军恐要全军覆没!” 苌奴听得此话,自是大惊道: “陈兰自在当涂守城,如何便中了敌军埋伏?” 那人闻此,顿时抹了一把眼泪道: “我等小卒,自也不知,只是听说今日探子探知刘备军已去,又听敌军沿水路而进。” “也不知何故,将军便令我等一道出城追击。” “不想才行半日,忽然就中了敌军埋伏。” “将军与那张飞战不至三合,便被一矛刺伤,我等奋力带着敌军拼死杀出,不想敌军却还是尾随而来。” “将军见敌军追赶甚急,令我等飞马来报,求将军增援!” “现在恐怕已近上蔡,求将军速速出兵援助,不然我主性命难保!” 这个时代的部曲,也是将军的私人部队。 听到‘我主’二字,苌奴便知眼前人必是陈兰亲卫。 见其满脸是血,形貌邋遢,便知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而且依照其描述的状况,陈兰还真可能出城。 对照下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陈兰真的中了埋伏 可要他救援,他又有些犹豫。 城内兵马本就不多,要是在分兵去救,恐怕城池难保。 再者陈兰有五千人也不是敌军对手。 就凭他这点兵马,能把陈兰救回来? 苌奴思虑之间,正想详细询问,便听一小卒高呼道: “将军,远处有兵马行来!” 他一听便弃了那亲卫,来到墙垛之间,朝外看去。 只见夜幕之中,正有一支部队急行而来,人数不少,足有数百人之多,阵型混乱。 见得此状,苌奴心中一紧,急忙下令道: “全军戒备,准备迎敌!” 他一声令下,便见城上弓箭手纷纷涌出,瞄准了城下兵马。 可这时,却听一声大喝道: “将军莫要放箭,我等是友军啊!” 大喝声中,那支兵马由远及近,苌奴看得真切,果然都是袁术军衣装,又忙令士卒不忙射击。 及至兵马抵达城下,苌奴方才喝问道: “尔等何人所部,怎会至此!” 城下一人站出,高呼道: “将军,我等乃是陈兰将军所部,兵败至此!” “将军速速开门放我等进入,敌军追兵将至!” 苌奴闻言,自是心乱如麻,借着夜色眯眼看去,汗水顺着头顶滑落。 他也是老将,知道夜间放人入内有多大风险。 有时候即便是友军也靠不住。 可看着城下士兵如此模样,心中又有些不忍,忙问道: “陈兰将军现在何处?” 那城下士兵又道: “将军身受重伤,已昏迷不醒!” “我等一路抬来!” 话语之间,便将一个将军模样之人抬出。 苌奴只觉眼睛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却听身旁一人大呼道: “是将军,那便是陈兰将军!” 苌奴一看,正是方才答话那个士兵,心想此人是陈兰亲卫,如今都已经开口,那城下必是陈兰无疑了! 正想着,又听远处一声大喝道: “杀啊,随我击破敌军,夺取下蔡!” 此声一出,远处便出现了大量兵马。 苌奴还未反应,城下士兵又高呼道: “将军岂能见死不救,速速开门,放我等入城啊!” 苌奴听到这里,看着城下那‘陈兰’,又见远处追兵将至,当下一咬牙便道: “开门,速速开门。” 此令一下,吱呀一声,九江重镇上蔡的城门顿时开启,那城下士兵自是鱼贯而入。 苌奴见之,这才松下一口气来,又见远处兵马杀至,忙高呼道: “弓箭手准备迎敌!” 他一声高呼,弓箭手在此拉起长箭。 可只见那支兵马行至三百步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苌奴一看,不由奇异道: “敌军何故停止?” 正思虑间,忽听城下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喊杀声。 苌奴闻此,脸色顿时急剧变换,高呼道: “不好,城下乃是敌军!” “速速随我下城阻敌!” 说完,他便一路朝着城下行来,可是才走两步,他心中又是一颤。 若城下是敌军,那刚才那几个士兵呢? 一想到此处,他只觉背后一凉,刚想转身,噗嗤一声,一柄长剑已经从他胸膛穿出。 只见徐盛一脸冷漠,一把抽出长剑,回身冷喝道: “敌将已死,降者不杀!” 一众士兵见得如此惊变,均是呆愣当场,不知应该如何动作。 正此时,城下士兵已经上了上来。 城门一开,刘备军又是蜂拥而至,直接杀入城内。 随着主将阵亡,城内士卒自无抵抗之心。 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控住了城内形势。 至此,刘备军连破四城,彻底打破了寿春北边防线,距离寿春城只有一线之隔。 随着时间来到下半夜,刘备这才领着主力前来。 一听此战破城徐盛又是首功,刘备开怀大笑道: “徐文向当真我军虎将也!” 而后领着兵马,一道入驻城中。 进得城内,自是再度表彰徐盛。 老刘是完全没想到,秦瑱给他推荐的这个小将是如此勇猛! 这一路行来,给他的惊喜属实太多! 秦瑱听着这话,自是心中暗忖,现在是虎将,日后便是虎臣了。 不愧是两百人击败数千人的猛将。 徐盛好好培养一下,日后绝对是刘备麾下虎将之一。 相比关羽张飞,徐盛尚且年轻,以后多半是柱国之将。 他如此想着,也不多言。 而刘备这一入城,除了夸奖众人,就是清点斩获。 结果一经清点,发现城内降卒竟然将近三千人! 其中有两千多是苌奴所部,剩余则是原本驻守下蔡的兵马。 简单一算,并上陈兰所部,现在他们手上的俘虏竟然又来到了六千多人。 以前刘备是愁兵源不多,现在却是忧愁俘虏太多,不由对秦瑱道: “军师,眼下我军屡战屡胜是好。” “可如今俘虏众多,我军还要进军,又当如何处置?” 秦瑱闻言,顿时笑道: “明公这又是何忧,我军兵马不足,这些俘虏可堪大用!” “不妨先停驻几日,整训一番,另传令关将军以关平领三千兵马南下,前来此地驻守!” “留下陈到与他在此整训,我等自然南下,一可防备纪灵来袭,二可增我军兵力!” 也是将领不够用了,他思虑关羽、徐庶要坐镇相县威慑老曹,不如把关平拉出来锻炼锻炼。 日后如果合适,也能脱出关羽羽翼,独挡一面。 见秦瑱提起了关平,刘备思虑一会儿,还是点头同意了。 虽说关平尚且稚嫩,不过徐盛才及冠便能如此,关平这个侄儿是该拿出来锻炼锻炼了。 如此同意之后,他又令人北上传令。 一边在下蔡整训兵马,准备伺机南下。 这一整训,刘备军兵马再度增多,加上之前在各城受降兵马,光是在九江境内,就有一万八千余人。 虽然战斗起来还是只有原本部队能战,可光是数量听起来,也极壮声势。 而正当刘备原地整兵之时,北线全部失守的消息,也如传到寿春城内。 ps:标题搞错了,不是上蔡,是下蔡,上蔡在汝南,下蔡在淮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