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倓的这一战爆发之际,雁门城内,长秋令陈仪神情激动的跑向一座宫殿,由于太过激动,他在路上摔了一跤。 “长秋令,小心。”跟随在陈仪身后跑的内侍,慌忙上前去扶。 “都滚开。”陈仪甩开内侍搀扶,自己从地上快速的爬了起来。 很快,他跑到了一座宫殿门口,在门口激动的呼喊道:“陛下,陛下,大喜,陛下大喜啊,我们的援军到来了。” 宫殿内,一副奢靡的景象。 杨广醉卧睡在美人堆中。 听着殿外的呼喊声,他悠悠的醒了过来,坐起身,醉酒之后疼痛的脑袋,让他拧起了眉头,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 脑袋昏沉疼痛,也很空白,在坐起来后,一时间难以缓过神来。 他神情有些麻木,脑中有些空白的坐着,就那么失神的揉着太阳穴。 今昔的杨广,已经没有了往昔的威严与霸气,整个人变得颓废。 香艳的美人环睡四周,他却感到很孤独。 在雁门被突厥围困的初始,他还有雄心壮志,还有心气,一直躬行践履,亲身督战,做到与守城军民作战在一起。 他有心气,他的子民能保护他,他的军队能速速到来击碎突厥。 然而,在数日前,突厥攻城的箭矢,射到他的御前时,他呆了。 有生之年,他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临近。 他呆愕的看着雁门外,那如同野狼一般攻城的突厥大军,想到了自己的江山,曾经他的江山,是何其的强大鼎盛! 这些突厥人,谁敢在他的御前放肆? 在他亲临时,这些突厥人何人不是跪匐相迎? 曾经他的帝王霸气,有谁敢不臣服? 而如今,曾经被他可以肆意踩在脚下的突厥奴,竟是来杀他了。 那一刻,他真正的意识到,自己的江山破碎了。 他并不畏惧箭矢射到自己御前,而是想到自己的大好江山已变得支离破碎,内心的痛与恨,让他的情绪再难抑制。 他哭了! 恸哭了一场。 这一箭,射没了他的心气。 从这天起,他不再躬行践履,开始以酒色来麻痹自己。 不愿面对现实。 只有在温柔乡中,他才能感到一丝丝的安心! 可每当醒转过来时,他的内心中,孤独感却又越浓了。 “陛下,陛下……” “何人在外喧哗,扰了朕的清静。”宫殿门外传来的呼喊声,让颓废的杨广缓过了神来,神色间顿时泛起了冷意。 “陛下,是奴婢啊,陈仪。” 陈仪在殿门外激动的说道:“奴婢来给陛下报大喜了,我们的援军到雁门了,现下正悍勇无比的与突厥兵交战。” 这道消息,犹如黑夜之中突然亮起的光芒。 杨广浑浊无光的双眼,在刹那间泛起光彩。 他颓废的神情,也在这一刻提升起了精神。 杨广倏然起身,疾步走向殿门,身后传来嫔妃们刚刚苏醒的慵懒又疑惑的声音,“陛下,怎么了?” 杨广丝毫没有理会。 “吱呀。”宫殿大门打开。 “陛下!”守在殿门外的内侍与禁卫,慌忙向着杨广行礼。 “此话当真?”杨广急切的向着陈仪问道。 “陛下,千真万确,我们的援军正在城外与突厥军交战。” “随我去城楼。” 杨广大喜过望,率领着一众内侍与禁卫,径直离开了宫殿。 “陛下,何事这般匆忙?”这时,一道娇娆的声音传来,是萧皇后带着杨广的小儿子杨杲,在侍女的簇拥下走来了。 见着杨广一扫之前的颓废,满脸泛着喜色,她惊讶道:“是有大喜事发生了么?” 果然,杨广激动的说道:“皇后,快快随朕一起去城楼,朕的勤王之师到来了。” 此刻的城楼之上,一众将士皆是振奋至极。 他们已是守城了二十余天,连续的苦战,本就已经将他们的士气渐渐消磨,在杨广颓丧之后,他们的士气更受打击。 昨日突厥大军突然发动猛攻,更是让他们所剩不多的士气,飞速的掉落到了谷底。 所有人都预想到,今日突厥大军必然会再次发动更猛烈的攻城。 想到今日将要面对突厥大军更可怕的攻城,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害怕与恐惧。 雁门城已经守不住了。 他们都将死在突厥人的屠刀之下。 然而 就在不久前,他们忽然发现,突厥连绵的营地中,有一支大军紧急的调动,快速的向着驿道方向驰去。 没过多久,震天的厮杀声与战马奔腾声传来。 由于天色还没有大亮,他们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至现在天色大亮之后,他们终于是看到了发生的事情。 “援军到了,我们的援军到了。” “突厥大军可破,雁门可保矣。” 一时间,整个雁门城的守城军民,就如注了一剂强心剂一般,各个振奋至极。 宇文述、苏威、萧瑀、虞世基等重臣,得到消息之后,也是匆忙来到了城楼之上,看到援军果真到来时,纷纷大喜。 在经过昨日突厥大军不惜代价,猛攻雁门城之后,他们的一颗心坠到了谷底。 守城军民的士气,在这一战中,已经被打没了。 雁门城能不能顶得住今日突厥大军的猛攻,还是未知数。 他们几乎看不到保住雁门城的希望。 却没想到,这支援军如同从天而降般,突然来到了雁门。 来的太及时了。 “陛下!” 听着众将士的行礼声,正激动的极尽目力眺望城外战场的宇文述等重臣,纷纷转过身看去。 便见一扫颓废之态,精神焕发的杨广,在萧皇后的伴随与众禁卫的护卫下,龙行虎步而来。 “陛下!” 宇文述等在场的一众隋廷重臣,纷纷向着到来的杨广行礼。 “诸位爱卿不必多礼。” 杨广精神焕发,阔步来到了城楼前,放眼向城外眺望而去。 刚才在上城楼之时,他便听到了城外传来的震天厮杀声,现在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眺望而去,城外的景象,尽收眼底。 果然见到,雁门城外出现了一片战场。 在那里,尘土飞扬,战马嘶鸣奔腾,士卒激烈厮杀声震天。 从服饰便可看出来,战场上那悍不畏死,将突厥大军冲杀得混乱不堪,仿如天兵战神般的神勇军队,便是隋廷军队。 “这是何人带来的勤王之师?”杨广见到这般神勇的军队,顿时动容。 “禀陛下,乃是齐郡通守张须陀部。” 一旁的宇文述回答杨广,随后他伸指指向那片战场的一处方位,“陛下请看,那位正悍勇杀敌的将军便是张通守。” “好,果然是张将军。”杨广在宇文述的指引下,也是看到了张须陀。 他为之大喜,不吝夸赞,“张将军素来勇猛,今次到来,勇猛更胜往昔,好好好,不负朕所望,当得起朕的柱石。” 杨广对于张须陀的喜爱,溢于言表。 “那位将领是何人?”杨广注意到战场上的另一位将领,他伸指说道。 众人顺着杨广所指的方向看去。 便见战场之上,一位身材雄壮的隋廷将领,策马冲杀陷阵中,挥动着一杆霸气的虎头錾金枪,斩杀着一个个突厥兵。 其悍勇与凶猛,如入无人之境。 众人为之动容,但宇文述等重臣,皆是不认识这位猛将是谁。 但有一人认识,那便是内史侍郎萧瑀。 萧瑀向杨广道:“此将乃齐州人士,姓秦,名琼,字叔宝。” “原来是秦叔宝。”杨广随即想了起来。 以前张须陀的捷报中,便多次提起过秦叔宝,杨广还有印象。 早年来护儿的奏疏中,也多次提起过秦叔宝,只是当时杨广看了之后就抛在了一边,现在听到萧瑀说起了秦叔宝,他才记起。 “此将能被张须陀与来护儿两位爱卿赏识,多次为朕提及此人,果然是有过人之处。” “其勇猛,似还在张爱卿之上,此等良将人才,着实难得。” 赞叹了一声后,杨广忽然又记起一事,“昔年张爱卿的手下除了秦叔宝这员猛将外,还有一员猛将,是否也在战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