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静自那晚与杨倓相谈之后,一直在等待赈济雁门之策的通过,可等了五天,却依然没有听到有关赈济雁门的消息传出。 甚至没有传出杨倓向杨广进言赈济雁门的消息。 刘文静为之失望至极。 这位少年燕王虽有经略天下之大才,但杨广终究无道,在杨广的压制下,这位少年燕王即使文韬武略俱是卓绝,也要受制。 刘文静叹息不已。 这样一位文韬武略皆当世罕见的大才,杨广却不起用,大隋真就要完了。 然而 第六天时,刘文静忽然收到了消息,杨倓在晋阳宫进言赈济雁门之事了。 而且,直接就通过了。 尤其是,杨广竟是金口大开,将定襄与马邑两郡的徭役赋税也免除两年。 收到这个消息时,刘文静感觉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让他感到难以置信。 难以置信到他都以为是假消息。 赈济雁门这等难比登天的事,竟然这么轻易的就通过了。 不仅通过,连定襄与马邑也受益,杨广何时这般圣明了? 刘文静对这个消息抱着怀疑的态度。 直到后面得知了朝廷开始搬出仓城的粮食与武器装备时,他彻底相信了。 赈济之策真的通过了。 达到的效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刘文静为之大喜,他再次看到了对大隋的希望。 大喜之余,刘文静便是震惊至极了。 赈济之策能这般轻易通过,且让杨广龙心大悦免除马邑与定襄的徭役赋税,定然不会那么简单,肯定是杨倓在那五天内让杨广改变了。 是什么能让杨广做出如此大的改变? 刘文静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其中原因。 也因此,他对杨倓的才能更加佩服。 更是因此,他追随辅佐杨倓的决心更坚定,再也没有选择李世民的心思。 但接下来的数天里,刘文静又焦虑了。 之前与杨倓相别时,杨倓告诉过他,将会把他调任到兵部任职。 杨倓现在除了是左武卫大将军外,也是兵部侍郎,他到兵部任职,也就相当于是杨倓的僚属,这正是他的心中所愿。 可是等了这么久,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就如同杨倓将他忘记了一般。 到了今天,看着大军押运着粮食与财物,犹如长龙般浩浩荡荡的出城,与听到满城响起的圣明之声,刘文静更焦虑了。 怎么还没有消息? 燕王真把他忘了? 等待的这些天,刘文静真的是焦虑到饭不知味,寝不能眠。 尤其是到了今天,刘文静焦虑到感觉自己都快像是要疯了。 他心中很清楚,赈济边防三郡的大军北上了,那么杨倓也将会与杨广南下回东都了,若再没消息,他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从早上开始,刘文静就在府中来回的踱步,甚至自己不时走到大门口查看,到了中午,再到下午,刘文静快望眼欲穿了。 却一直没有等到杨倓派人来。 “阿郎阿郎……” 就在日落西山之际,家仆忽然匆忙从府外跑进了府中,“燕王的使者到了。” 刘文静大喜过望,他等的这一刻终于到了,慌忙亲自出府。 见到是杨倓的亲卫队长赵忠时,刘文静终于是安下了心来。 两人彼此施礼后,赵忠道:“刘县令,这是燕王亲自命我送来的调任文书。”说着,将一份调任文书交到了刘文静手中。 “有劳了。”刘文静慌忙接过调任文书,内心的欣喜洋溢在了脸上。 “刘县令,明日燕王就要随陛下南下回东都了,燕王嘱咐你与新任晋阳县令完成县务交接之后,便可到东都兵部述职。” “好,臣会尽快完成县务交接,不负燕王所望。” 完成了任务后,赵忠便与刘文静告辞,策马离去。 送走了赵忠之后,刘文静打开了调任文书,虽然他的新任职位也只比县令高了一品,但他现在却是完全成了杨倓的僚属。 刘文静不仅没有因官职不高而不满,反而非常的高兴满意。 自那晚与杨倓相谈之后,他便是知道了,这位少年燕王是极有雄才大略与远见的大才。 如今赈济之策轻易通过,更是让他确定了心中的想法,能成为这样的大才的僚属,若将来成就帝业,这是多么大的功业! 赵忠策马离去后,并没回晋阳宫,而是来到了晋阳宫外的一座宅院,因为杨倓在这里。 自下午送行回城之后,杨倓便来到了这座宅院。 这里并非是杨倓的住处,杨倓能来到这里,是因为这座宅院中,住着一百零八个少年。 这些少年便是当初在雁门,杨倓最开始率兵夺下突厥兵扼守的那处要道营地时,救下来的那些被突厥人当成食物的可怜少年。 之后,杨倓便是让杨义臣将这些少年一直带着。 本来,这些少年有接近两百个的,但在雁门一战结束后,有几十个少年的亲人还活着,因此,那几十个少年便各自回家了。 剩下的这一百零八个少年,亲人全部死在了突厥人的手中。 这些少年已无家可归,更无亲人在世,杨倓将之带离了雁门,来到晋阳城之时,杨倓将他们安排在了这座宅院中住下。 有空时,他便亲自过来。 没空抽不了身时,他便安排亲卫过来,教这些少年们识字。 赵忠进入宅院,远远的便听到杨倓教习少年们识字的声音。 “燕王为何这般在意教这些少年识字?浪费这么多精力教这些穷苦少年,值得么?”赵忠对这个问题一直都很不解。 从雁门南下时,在路途上,杨倓便一有空就教这些少年识字,来到晋阳城后,除了派他们这些亲卫来教这些少年外,忙完事务之后,也会亲自过来。 他实在无法明白杨倓有何用意。 这时候,杨倓与少年们的谈话传了过来,“你们可知,突厥奴为何胆敢南下,劫掠你们的家园,杀死你们的亲人吗?” “因为,因为我们大隋不强大。”有少年撞着胆子回答道。 “没错,我们大隋不够强大,所以,突厥奴才这般猖狂。” “如果我们的大隋强大了,突厥奴还敢这般肆无忌惮吗?” “不敢。” 杨倓又问道:“大隋强大了,你们的家园还会被突厥奴劫掠吗?你们的亲人还会被突厥奴杀死吗?” “不会。” “所以,你们要认识到,大隋就是你们每个人的大家园,在这个大家园之中,每一个人都需要帮它添砖加瓦,让它强大。” “只有大家园强大了,住在里面的小家园,才不会再被外敌劫掠,杀死你们的亲人。” “我们可以用晋阳城来看作大家园,这座宅院看成小家园,外敌不敢来进犯晋阳,这座宅院便会是现在这般安全,你们才能安安心心听我教课。” “是否是这个道理?” “是!”一众少年齐齐回应。 说到这里,杨倓也顺势引出了一个思想,“我刚才讲的这些内容,它有一个概念,那便是……国,而国里面,便是你们的家!” “国家,先国后家,唯有国强盛了,外敌才不敢侵犯,家才不会被劫掠,亲人才不会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