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可着实把情资委累成了狗。　　情报资料委员会，顾名思义——搜集情报、储存资料。　　拜各路谍战片所赐，人们都以为“情报工作”就是拿着杀人执照满世界泡妞，或者各种惊心动魄的斗智斗勇。　　实际上，情报工作大多数时候都极其枯燥，一言蔽之——大海捞针。　　在大海一样的无用信息中，寻找那根细细的情报。　　从县城运回的所有书籍，都被情资委分门别类、登记造册，然后组织力量一本一本地查，从中一点点构建眼前这个大顺的一切。　　不过好在，李应元给了不止一根针，还搭了个针线包。　　令狐冲的个人传记被单独拎出，由沈杰亲自负责，两三天的工夫就从中提取到大量信息。　　董事会专门召开扩大会议，就一件事，听故事。　　沈杰播放幻灯片：“根据传记所载，令狐冲在李自成第一次兵败之时，帮助他一步一步积蓄力量，最后反清覆明，成为大顺开国第一功臣！可惜传记中没有画像，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与会者哄笑，搞不好就是穿越圈里的人，没准穿越众们还认识呢！　　“令狐冲加入李自成阵营，应该是在1638年。可以说是令狐冲一己之力，引领闯军走出困境，所以李自成对他极其信任。”　　那肯定的啊，后面会发生什么，令狐少侠都知道呀！开天眼，避开就得了！　　“早期可以开天眼，但历史变了样，天眼就无效了。所以有意思的地方来了……”沈杰切了幻灯片，还特意敲了敲，“令狐冲认为，闯军真正的敌人并非明朝，而是崛起中的满清。要结束流动作战，形成稳定的军事经济后方，逐步攻占核心城市。”　　众人笑得更邪性，听听这说辞，一听就知道是穿越中人。　　实锤了！　　“不过这个版本的大顺，立国之路依旧艰辛。大概1639-1643年，李自成连续四次打退明军进攻。希望出现在1643年，这一年，闯军攻占南京。”　　南京？！穿越众们大惊，那可是大明根本所在，怎么可能？！　　沈杰耸耸肩：“传记上所言不多，看起来像是左良玉干的好事。他和孙传庭、刘泽清等人互相倾轧，闯军趁虚而入。丢了南京后，崇祯皇帝走了步臭棋——借虏平寇，清军入关。”　　一时间，会议室里全体哑语，是不是标榜勤政的皇帝都有引狼入室的爱好？　　沈杰接着说：“令狐冲给闯军定的策略，叫‘不计孤城，但求歼敌，联合大众’，是不是很耳熟？打到1646年，清军突然背盟，孙传庭战死，崇祯皇帝自缢。闯军趁机大败明军，击杀刘泽清。”　　一时间，众人唏嘘。　　大明到底还是亡了，老歪脖子树依旧发挥了它的历史作用。　　“接下来几年，闯军和清军沿黄河拉锯。一直到1650年，闯军再占南京，击杀左良玉。李自成在此称帝，建立大顺，令狐冲任丞相，列辅政大臣之首。”　　众人眯着眼睛，回味刚才这些话。　　这些历史，和他们熟悉的完全不一样。1638-1650，十二年，闯军打了整整一轮。　　寥寥数语间，历史的波澜壮阔、残酷血腥，都跃然眼前。　　有人喃喃自语：“要是还能回去，我高低得写一本书，就叫《重生之我在大明挺大顺》！”　　沈杰笑了笑，接着又露出疑惑的表情：“奇怪的是接下来，书中有提到令狐冲在大顺建立后进行了新政，但除此之外再无只言片语……”　　所以是什么样的新政，让大顺开国宰相、第一功臣、李自成御赐“亮辅良弼”的令狐少侠，在自己的传记里提都不提？　　王谐却想到了什么，点起一支烟：“我猜原因出自李自成建都南京！他一个西北草寇，士大夫们怎么看得上他？为了稳定局面，肯定有大量的利益让渡，起码闯军的招牌——均田，就行不通了。令狐冲新政大概动了不能动的蛋糕……飞度，令狐冲后来怎么样了？”　　沈杰明白王谐的意思，摇了摇头：“倒是没有被杀，但是书中有提及，李自成大概是1661年左右病逝，然后1663年令狐冲就辞去了丞相一职，隐居交州。”　　交州，即越南红河平原。　　从灯红酒绿的秦淮河畔，跑到鸟不拉屎的安南，而且还是“隐居”。　　可见这位亮辅良弼，把士大夫们得罪透了！　　“书里还有一些信息，看得出李自成去世前已经有预感，所以封侄子李过为亳王，镇守北京。封养子张鼐为义王，镇守西京，也就是西安。而且张鼐改李姓，入宗室。随后亳、义二王在华北、西北、关外推行新政，但同样具体措施只字未提。”　　显然这是为了打造新的政治经济中心，来抗衡士大夫集团，以免出现“反顺复明”。　　“哎！等一下，亳王？李过？”塔里尔突然注意到，“那就是说，掀起丙辰之乱的亳王李浩辰，是李过的子孙？”　　沈杰点点头：“而且从令狐冲的传记看，大顺的王公爵制参考了大清的‘世降一等’。目前还没有情报解释，李浩辰靠什么功勋，获得和祖上相同的亳王位。”　　楚秦抱起胳膊：“我猜和燕军有关！不然燕军为什么要为了他，跟倭寇和天昌皇帝死磕？”　　众人纷纷赞同，言之有理。　　沈杰点点头：“关于丙辰之乱，年前大会已经做过通报。总之就是，天昌皇帝李浩煜得位不正，还剪除异己，然后亳王李浩辰、义王李浩武就反了，接着就是倭寇和不列颠下场搅屎。”　　诸君马上讨论起来。　　“这么看来，李浩煜这一支，应该是士大夫集团筛选出的傀儡。亳王和义王这两支，才是闯王的精神传承。”　　“也未必，一百五十多年了，鬼知道变成了什么样，估计就是狗咬狗吧。”　　“不知道令狐少侠都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那么大的功劳，竟然给抹去了记载。”　　塔里尔十分严肃：“我猜令狐冲新政，超出了生产力的承载水平，贸然触动士大夫集团的蛋糕，遭到了反扑和扼杀。这对我们来讲，是个教训！”　　众人的神色也都庄严起来。　　王谐依然乐呵呵的模样：“塔总就是爱深刻！我看啊，令狐少侠是个单穿，搞不好还是魂穿，要啥啥没有，能做成这样实属不易。把我们中任何一个揪出来，能做到和他一样吗？”　　不，不能，诸位八百多人，打三万倭寇还瞻前顾后呢。　　王谐起身，脑门在灯光下锃光瓦亮：“既然令狐少侠失败了，他未竟的事业，就由我们来继续吧！”　　董事会诸君纷纷鼻子喷气，斗志昂扬。　　“对了！”楚秦突然吆喝，“这位令狐兴德，大概就是令狐冲的后人。令狐冲是穿越众，咱们也是穿越众，那论起来，咱们也是他老祖宗呀！”　　众人一愣，接着哄堂大笑。　　没毛病，真是太有道理了！　　王谐又点了一根烟，想了想：“从令狐兴德和我们接触时的反应看，他应该不知道祖上是穿越众。你们想嘛，令狐冲逃难交州，肯定隐姓埋名一切低调，搞不好‘令狐’这个姓都是后来才恢复的。这样吧，等登州的事了结，组织人去一趟交州，也许会有什么收获。”　　正说着，传来敲门声。　　一个小伙子开门，咧嘴笑：“领导们，好消息！雪风号修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