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军顺利攻克零陵郡、桂阳郡、长沙郡，倾动荆楚。不管蔡氏姐弟怎么遮掩，他们都已成为荆州的笑话。 　　 蒯良、蒯越屡次三番求见荆州牧刘表，要求刘表站出来主持大局。蔡氏清楚地知道，再阻挡下去蔡家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 　　 刘备、刘琦打着的旗号，可是铲除蔡家，解救刘荆州。蔡家是此战的导火索，被推上风口浪尖。襄阳城内传出流言蜚语，非常不利于蔡家。 　　 蔡氏满脸震怒，只差一点她便可以掌控襄阳的局势，没想到最终还是出现意外。刘琦和刘备胆大狂妄，已经是公开地进行谋逆了。 　　 “夫人，蒯某求见明公。”蒯良温文儒雅施礼道。 　　 “我知道你来的目的，可夫君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一旦他情绪不稳，很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过失，阁下想清楚了吗？”蔡氏从容不迫，坚定地站在维护刘表的立场上。 　　 “荆州动荡至此，连失荆南三郡，剩下的武陵郡也坚守不了多久。明公再不出来主持大局，半壁江山都会丢掉。”蒯良痛心疾首道。 　　 “臣下现在只想见明公，一切后果都由臣下承担。继续放纵刘备怂恿刘琦公子为非作歹，我等都会成为刘备的阶下囚。”蒯越昂首挺胸，非常有担当。 　　 “好，我可以放你们进去。不过你们都要看我眼色行事，我让你们退下立即退下，明白吗？”蔡氏妥协道。 　　 “遵命。”蒯氏兄弟异口同声道，荆州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他们只是想尽到臣子的本分。 　　 刘表身子羸弱，正处于睡眠中。蔡氏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跪坐在榻前。蒯良和蒯越望着刘表苍白的脸色，心神不禁往下一沉。曾经意气风发的刘荆州，竟成了一副残躯的模样。 　　 人总有老去的一天，气血衰败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但真正目睹眼前一幕，蒯良仍旧无法相信。 　　 荆州好不容易维持的局面即将崩塌，士族的命也会如同草芥一般，似乎每个人都会在战乱中消逝。 　　 蒯越学着兄长的模样正襟危坐，直到一个时辰过去，刘表才悠悠地醒过来。蔡氏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刘表，端起汤药、稀粥，一点一点地喂给他。 　　 “子柔、异度，你们来了。”刘表早就看到二人，奈何蔡氏一直挡着，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参见明公。”蒯氏兄弟齐齐施礼，眼眶红红的。 　　 “有事儿？”刘表觉察到情况不对，警觉地发问。 　　 “启禀明公，刘备在南边起事，荆州的情况非常不妙。”蒯良尽量压低声音汇报道。 　　 刘表心里噔地一下，蓦地闭上双眸，恨不得不再醒来。等到他缓缓睁眼，绽放出凌厉的锋芒： 　　 “如今战况如何了？蔡瑁有没有调兵南下平判？” 　　 蒯良停顿一下，组织语言回答道：“零陵、桂阳、长沙三郡已失，上将军仍在襄阳布防。” 　　 刘表长长呼出一口气，浑身的力量被抽空似的，目光都变得有些呆滞。情况恶劣这么快，他已经猜到到江陵的立场。 　　 他的好儿子坚守江陵，阻断荆州南北。纵然蔡瑁有十万雄师，都不可能轻易跨过。与其南下浪费时间，不如坚守襄阳等待叛军攻来。 　　 荆南丢了三郡，武陵独木难支根本坚持不了多久。除非襄阳兵马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江陵，还可能有一点转机。 　　 刘表英明一世，如今竟晚节不保，难免有些痛苦和自责。他不该放走刘备，以至于晚年下场凄惨。 　　 “老夫待刘备不薄，对赖恭也有恩情，他们以什么名义起兵？荆南的郡守，又为何崩溃这么快，一个为襄阳尽忠的都没有吗？”刘表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深意。 　　 蒯良下意识瞟了蔡氏一眼，继续低眉垂睫，一切尽在不言中。刘表和蒯良共事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明白。 　　 蔡氏侍奉刘表这么多年，心里同样明白刘表的性格。她眼角飙出泪，深刻地告罪道： 　　 “夫君，都是我的错，是我拦着两位先生，不让他们进来汇报，生怕惊扰到夫君。刘琦想要荆州之主的位置，不惜勾结刘备。” 　　 “荆南的郡守似乎早就被他们买通，岭南兵马一到，三大郡守全部投降，连一个抵抗的都没有。封疆大吏们知道夫君病危，各怀鬼胎侍奉新主。” 　　 刘表知道人走茶凉，可他现在还没有死呢，一个个乱臣贼子提前跳出来了。以他现在的病躯，实在不可能领军作战了。派遣蔡瑁南下，也是凶多吉少。 　　 他甚至考虑过，干脆将荆州就这么传位给长子刘琦。但转念一想，刘琦很可能成为刘备统治荆州的棋子，刘表难免心有不甘。 　　 “只要老夫还活着一天，叛军就不可能攻打到襄阳来。”刘表表面镇定，实则心里波涛汹涌。 　　 “妾相信夫君，一定能平叛。”蔡氏称颂道。 　　 “老夫饿了，你去为老夫熬一点桂圆汤。”刘表吩咐道。 　　 “夫君——”蔡氏意识到了什么，声音变得紧促。 　　 “去吧，老夫喜欢喝你亲手做的。”刘表轻轻挥了挥手。 　　 “好，我去做。”蔡氏临行前，意味深长地望向蒯良和蒯越兄弟。她刚走出房门，蒯氏兄弟便急切地凑了上去，握紧刘表的手腕，双眸直淌热泪。 　　 “老夫错看了刘备和赖恭，但还有子柔和异度，你们如实告诉老夫，荆州到底还有什么是老夫不知道的？”刘表怒声道。 　　 他的气血刚刚调动，胸膛立即起伏不定，吓得蒯良、蒯越惊慌失措。蒯良正犹豫，要不要告诉刘表真实的情况，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这都是蔡瑁造的孽，明公病重，刘备和刘琦公子前来探视，竟被挡在襄阳城外。刘琦公子没办法，回到江陵后立即和刘备决定铲除奸臣。他们打着讨伐蔡家的旗号，联合荆南的郡守，进逼襄阳。”蒯越直言不讳道。 　　 “玄德和琦儿来过襄阳？”刘表震惊道，这么好的机会，蔡瑁都没能把握住，真是活该啊。 　　 “嗯。”蒯越坚定的点了点头道。 　　 “既然如此，等叛军攻来，老夫只要出现在襄阳的城墙上，是不是便能克敌制胜？”刘表天真道。 　　 蒯良默住了。 　　 蒯越也不知道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