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柯回闻言,不禁愕然道: “清河崔谅?没想到汉人中也有你这般勇将!” 崔谅听了这话,冷哼了一声,挥起铁戟就是一记势大力沉的横扫: “我汉家将士,个个英勇无敌,你这井底之蛙,未免有些夜郎自大,看招!” 姚柯回见崔谅这一招来的凶猛,急忙用尽全力挥刀遮拦,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姚柯回的双手虎口已经被震的鲜血直流! 这一击,姚柯回算是勉强接了下来。 崔谅看出对方已经力怯,于是不再留手,一连使出了‘黄龙占杆’、‘懒龙翻身’、‘崩上打下’多个杀招,手中铁戟不仅大开大合,而且还灵活多变,就好似蛟龙探爪一样威势十足,又让人难以捉摸。 姚柯回哪里见过这等戟法?不到二十个回合便败象丛生,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了。 不一会儿,手忙脚乱的姚柯回便挂了一身的彩! 崔谅看准时机,挥起戟尾使了一招‘豹隐南山势’,干脆利落的将伤痕累累、气喘吁吁的姚柯回抽翻在了雪地之中。 而姚柯回麾下残存的几十个羌兵见头领被擒,不敢和魏军硬碰硬,直接向西逃窜而去了。 “你快快放我离去,否则我父亲姚羌王不会放过你的!” “哦?原来你竟是那赤亭羌王姚文豹的儿子,有趣......” 崔谅一双虎目之中精光四射,打量着眼前这个奇货可居的败军之将,心中顿时萌生了一个想法。 “此人要严密看守,我留有大用!” “唯!” 身旁民兵言罢,立即便把姚柯回五花大绑了起来。 —————— 由于崔谅快速擒住了敌酋姚柯回,很快便结束了这场战斗,因此魏羌双方的伤亡都很小。 披甲率更高的民兵部队只有十九人受了轻伤。 崔谅心情很好,一回到县城校场,就命人宰杀洗剥了两头老弱骡子,还花钱让人去集上买来了三十瓮醇酒。 不一会儿,两头骡子就被军士宰割成了大块,扔进了热气腾腾的铜锅,三十坛醇酒也倒入了每个民兵的碗中。 “大家跟着我崔谅的这几个月,每日校场流汗,沙场流血,都辛苦了!咱们大家伙一块在沙场上拼过命,早就是生死兄弟了!我崔谅孑然一人,早就把兄弟们当成了我的亲人。今日是我的生辰,因此特意宰杀了两头老弱骡子,算是给兄弟们摆个宴席!这碗酒,我预祝大家,以后但凡上阵,都能像今日一样平安归来!干!” 崔谅年龄虽轻,但他自幼就随家族被流放边地,吃过不少的苦,加上多年前父亲殁于羌乱,当家较早的他心性自然比一般同龄人要坚韧成熟不少。 “谢崔都伯,干!” 三百将士此刻情绪都很激动,一仰脖便将碗中酒喝了个干净。 听了崔谅感人肺腑的话语,闻着铜锅内逐渐散发的肉香,校场上的每个原本食不果腹的民兵眼中都微微泛起了红。 他们当中也有许多人,和崔谅一样,要么是茕茕一人,要么是血亲死于边野,听了崔谅的这番话后,他们的内心自然产生了极大的共鸣。 这时,崔谅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酒碗: “兄弟们,来,饮下这碗烈酒,咱们改日再一同去沙场同仇敌血战!” “谢谢崔屯将!” “就算随崔屯将战死遍野,这辈子也值了!” 崔谅毕竟还是个少年,并不知道自己这个举动将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现场民兵吃饱喝足以后,崔谅还特意让大家伙将锅里剩下的肉汤打包,端回去带给他们的家人。 就在民兵离开校场以后,一个县吏来到了崔谅的身边: “崔都伯,尹曹掾叫小人传话,命您立刻去县衙见他!” —————— 崔谅一进县衙大堂,就被四个精壮有力的县卒按倒在了地上,五花大绑了起来! 紧接着,县长游奕麾下的左膀右臂——门下督盗尹赏,便来到了被绑的崔谅身旁,尹赏一边捋着嘴边翘起的髭须,一边冷冷的盯着游县长一手提拔的崔谅,眼神中带有明显的怒意: “小子,县长大人提拔你,是为了让你抵御羌人,为国效力。可你倒好,到任不到半年,怎么还做起董卓来了?!” 崔谅看着犹如恶鬼一样的尹赏,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尹曹掾,属下冤枉啊......” “冤枉?!” 尹赏好整以暇的理了理他那两边翘起的髭须,鼻孔中哼了一声,斜睨着崔谅: “你擅自宰杀县中军用驴骡,拉拢人心,其用意,不就和当年宰杀耕牛款待蛮夷豪帅的董卓一模一样吗?!” 崔谅听了这话,一时之间有些无语,他还待辩驳一番,岂料尹赏再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就叫人取来了牛皮鞭子! “念崔屯将初犯,就先打他六十鞭罢!也好长长记性!” —————— “他妈的,你个挨千刀的尹赏,好黑的手!啊哟.....嘶......” 疼!撕心裂肺的疼! 本来筋骨还算强健的崔谅,硬生生的挨了六十皮鞭后,整个脊背和腰臀基本上全都开了花。 崔谅正疼的龇牙咧嘴的时候,一个在寓所负责照顾他的兵士敲了敲房门。 “崔屯将,尹曹掾在屋外求见!” “他妈......他来这儿做什么?!” 崔谅陡然间听到尹赏的名字,差点没控制住情绪,一句脏话险些儿就骂了出来。 “既然尹曹掾到访,那就快请进来吧。” 崔谅虽然年少,但好歹也算是见过点风浪的人,毕竟还不会和尹赏这个同僚彻底的撕破脸皮。 而尹赏一进门,立即便展现出了一副关心之至的模样: “崔老弟啊,你的伤势如何了?” “这点小伤,怎敢劳烦尹曹掾您费心呢?” 崔谅毕竟装着满心的怨气,自然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原谅尹赏。 尹赏见那兵丁出了门,这才悄声对崔谅说道: “崔老弟,你有所不知,今日之事,根本就不是出自尹某的本意!” 崔谅闻言,心中顿时产生了好奇,但他并没有主动开口询问,尹赏继续解释道: “崔老弟虽然职务略轻,但尹某并非你的上司,哪里有权拷打你呢?今日之事,实是出于游县长他老人家的意思啊!” 崔谅听了这话,顿时就被震惊了,他本来一直认游奕这个伯乐为自己的恩人,可他为何又要指派尹赏这样欺侮自己呢? 难道游奕是个心胸狭隘的人,自己收拢士众的行为触了他的逆鳞? 还是说尹赏嫉妒自己今日对羌人作战的成果,想借此机会杀杀自己的威风,然后推锅给游奕? “勇士县有羌乱,没油水,长官更不好相处,并不是一个好待的地方,我,还有上官子修几个,时时刻刻都在谋划着跳出这个火坑,崔老弟,你也该早做打算才是啊!” “崔老弟啊,你是个聪明人,尹某言尽于此,你好好养伤,日后可要处处小心呐!这是我衙里治伤的良药,内服外敷各取少量并用,你先好好养伤,我就不打扰了你了。” 看着尹赏离去的背影,崔谅的怒火消散了大半,可他心中的疑惑却增加了不少。 县长游奕究竟对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尹赏到底是奉命行事还是猫哭耗子? 他和上官子修想要挪窝,却不知要挪去什么地方? 和自己称兄道弟的姜纯,又是不是自己在这个人命如荒草的乱世中值得信任的人呢? —————— 【《魏齐春秋》:魏国既立,公子丕、植争王储。武帝谅之祖讳琰,与植姻亲,植既败,琰亦失魏王意。】 时为曹魏黄初七年,蜀汉建兴四年,东吴黄武五年。226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