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八千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两位国舅为了不失报恩的脸面,狠下了心。 不过这么一大笔银子,他们还是隐隐感到心疼。 就在此时,送银子的来了! 司礼监秉笔李广来到了二人面前。 李广这些年秉承着抱紧张皇后大白腿的基本方针不动摇。文官对他多有参劾,他却安然无恙。 跟张家兄弟交好,也是他自保的策略之一。 三人一番寒暄,坐下喝茶闲聊。 听闻二张要给常恬送八千两的贺银,李广目瞪口呆:“二位国舅真是慷慨啊!” 张鹤龄叹了声:“唉!这也就是糖糖妹子大婚。我们才咬牙掏出八千两银子来!” “八千两,足能装四个大银箱呢!” 李广夸赞道:“二位国舅真是重情义之人啊。不过出这么一注大财,二位得找桩生意补一补亏空。” “赶巧了,我为二位想出了一桩赚大钱的生意。” 张鹤龄眼前一亮:“哦?什么大生意?” 李广说出了两个字:“跑海。” 张鹤龄有些奇怪:“什么意思?” 张延龄哭笑不得:“大哥,跑海就是......掏大粪!” 张鹤龄面露不悦:“什么?李公公,你不是来取笑我们哥俩的吧?你让我们堂堂国舅去掏大粪?” 李广笑道:“国舅稍安勿躁,且容我喝口茶,细细道来。” 李广给张家兄弟介绍了京城的“跑海”生意。 京城共有五十三万人口。五十三万人无论贫富贵贱,每天至少要拉一泡屎。 在十五世纪,华夏是个高度发达的文明,自然不会像同时期的欧洲,直接把屎尿泼在大街上。 英、法的王宫甚至没有厕所。举办舞会时,那些公爵、伯爵和他们的夫人,内急时直接在壁炉甚至走廊中解决。 京城有着完善的古代下水道系统,即“三十六粪道”。 人粪是上好的肥料。“跑海”粪工将大粪掏出来,装上车,运出城卖给地主们就能换来真金白银。 这是一个暴利的无本买卖。 既然有暴利,自然就有既得利益者。 顺天府管着三十六粪道。京中的不少地痞恶霸都去贿赂顺天府官员,包下一两条粪道。 粪道是一条条流淌金银的河,让地痞恶霸们赚的盆满钵满。 李广讲述完,张鹤龄问:“你就说这生意一年能赚多少银子吧?” 李广答:“我估算了一下。一条粪道,一年至少能赚五百两白银!三十六条就是一万八千两!” “以二位国舅的身份,只要跟顺天府打声招呼,就能把三十六条粪道包圆儿!” “到那时,金山银海就会流进二位国舅的银库。” 张延龄提出了异议:“可是去年皇上刚下了旨,命皇亲国戚不得做与民争利的生意啊!” 李广笑道:“您说到点子上了!给粪道掏粪不算生意,而算公益!并不违背皇上的旨意。” 老二张延龄比老大张鹤龄更有脑子,心思更缜密。 张延龄问:“那怎么不见京城里的其他勋贵干这营生?” 李广道:“因为他们高高在上。觉得这营生腌臜,上不得台面。说白了就是抹不下脸来!” 张鹤龄激动得说:“嘿!跟真金白银相比,脸算个屁啊!” “只要能赚钱,让我把脸塞进裤裆里我都干!” “李公公,你说吧,这事儿怎么干?” 李广笑道:“其实很简单。跟顺天府尹打个招呼,让原本包粪道的那些人都滚蛋就是了!” 张延龄问:“李公公,你给我们哥俩介绍这么一桩稳赚不赔的生意,你自己是不是也要得些利啊?” 李广道:“啊。我是想跟二位国舅搭伙做买卖。跟着你们好好学学生财之道。” “跑海的这桩生意得了利,二位国舅拿大头八成。我占个小头,两成就够了。” 三人一拍即合。 张鹤龄道:“那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其实,“粪霸”古来有之。南宋时,临安城最大的粪霸是宋高宗赵构。 李广贪财又恋权。但他捞钱的手段很高明。把自己绑上张家的大船。 凭着张皇后的受宠程度,张家是倒不了的。张家倒不了,他李广就倒不了。 且说十日之后,常府。 刘笑嫣正在帮着常恬试针工局送来的郡主大婚喜服。 常风在一旁看着。 常恬换好喜服后,简直称得上雍容华贵。苗条修长的身材,俊俏的面庞在华服的衬托下更显尊贵之美。 常风鼻头一酸,想哭。当初那个缠着他捣蒜泥的小糖糖,如今终于长大成人,要嫁为人妇了。 常恬问:“哥,好看嘛?” 常风答:“我们糖糖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常恬笑道:“我也觉得好看。要是爹还活着,也会夸这身衣服好看。” 妹妹的这句话,直接让铁石心肠的常屠夫破防了。他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了下来。 刘笑嫣连忙递上一方手巾:“过几日就是大喜之日了。你哭什么。” 常风带着哭腔,呜咽着说:“我是......高兴的。爹娘走得早,我跟糖糖相依为命。” “我把她......一把屎一把尿的喂大......呜呜,不容易啊!” 鳄鱼也会有眼泪,何况是人。 在常风心中,仿佛昨日糖糖还是那个胖墩墩,可爱又贪吃的小丫头。今日就成了马上要出嫁的大姑娘。 常恬摘下礼冠:“哥哥,我是吃蒜泥猪头肉长大的,不是吃屎尿长大的!” 常风破涕为笑:“是,是。哥高兴得说错话了。” 就在此事,刘瑾捧着一个大匣子走了进来。 刘瑾跟常府的关系很好。来府上可以随意进出,不用通禀。 刘瑾见到常恬夸赞:“啧啧,小姑姑穿这一身,比公主还像公主呢!” 说完刘瑾打开了匣子。匣子中全都是华贵的头面首饰。 刘瑾道:“小姑姑,老侄子我没本事。在宫里效力三十多年,没当过肥差,没攒下多少银钱。” “这一匣子头面首饰,是我用毕生积蓄买来的。” “你救过我的命。说句托大的话,你又是我看着长大的。” “你别嫌弃宦官送的礼晦气......” 常恬连忙接过了首饰匣子:“刘公公,不,刘伯,我知道你对我好。我怎么会嫌弃你?” “小时候跟着干爷去金陵,一路上都是你抱着我。” 常风道:“刘公公,你意思意思就成了。何苦把毕生积蓄都搭上?” 刘瑾也开始抹眼泪:“唉,我也就能给小姑姑尽这点心了。你们别嫌弃我就成。” 常风起身:“罢了,让她们在这儿忙活女人的事儿吧。刘公公,咱们大厅喝茶。” 常风与刘瑾来到了大厅,喝茶闲聊。 常风问:“在东厂干得还顺心嘛?” 刘瑾答:“顺心的很。钱公公为人宽厚,拿我当自家人一般。哦,钱公公自然是看在小叔叔的面子上。” 常风问:“坤宁宫那边呢?李广没再找你的茬儿吧?” 刘瑾答:“井水不犯河水。” 李广心知肚明,刘瑾是常风的人。 当初他指使人诬陷李东阳、谢迁的铁证,在常风手上。 李广才不会自找没趣,再去整刘瑾,惹常风。 常风道:“嗯,他不再找你麻烦,你也不要再想着报仇。” “他毕竟是皇后娘娘最宠信的太监。又是司礼监秉笔,是你我的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