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功行赏完毕，聂辽本欲归去。 　　 奈何卢植将至，聂辽不能失礼。 　　 自去岁卢植征讨黄巾军以来，一直在外，未曾回京。 　　 期间，聂辽在冀州、幽州见过卢植几次，然而每次相聚不过短短时日，是以一直还未来及举行正式的拜师礼。 　　 卢植虽未提及，聂辽却一直记得此事。 　　 毕竟这样一位允文允武，可以出将入相的老师，在整个汉末也是凤毛麟角。 　　 盖勋猛则猛矣，然而若为人师，的确不及卢植，其实，领兵作战也不太行。 　　 郑玄的经学造诣，比卢植高一个层次，却一心著书立说讲学，不理天下事。 　　 蔡邕就是个文艺老青年，最终因哀叹董卓，将自己给文艺没了，情商太低。 　　 除此四人，当世其余人等，要么有才无德，要么有德无才，要么啥都没有。 　　 比如颍川郡所谓的“荀氏八龙”，在聂辽看来，那就是八条长虫。 　　 北地此时无事，聂辽决定暂留雒阳，等待卢植回京，举行拜师礼。 　　 思及北地，琢磨一番，他准备为便宜兄长寻个妻子。 　　 毕竟聂汛如今年已二十五，属于妥妥的大龄光棍儿。 　　 可是这个嫂子，有点儿不太好找啊。 　　 主要是年龄问题。 　　 聂辽的真实年龄，与聂汛同岁，他一想到要称呼一个十几岁的女子为“嫂嫂”，他就浑身不自在。 　　 然而这个时代的女子，十五及笄，很多女子在及笄之前，便已订立婚约。 　　 聂辽无须与任何人联姻，只须为聂汛寻一位勤俭持家、温柔良善的妻子。 　　 不过此乃家事，他不好与旁人提及，索性随缘罢。 　　 实在不行，就为聂汛寻一位寡居妇人，苦一苦兄长，一切都会好起来…… 　　 聂辽如今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府邸。 　　 朝会次日，在袁术和董卓的陪同下，聂辽怀着好奇的心绪，来到聂府。 　　 袁术乃是一片好意，董卓纯属狗皮膏药。 　　 灵帝赐予聂辽的府宅位于步广里，在雒阳城东北角，西侧临近北宫，南侧临近永安宫，位置相当腐败。 　　 与袁术府邸所在的永和里不同，步广里内，多为宗室、外戚府宅，比如何进的府邸，就位于步广里。 　　 好在聂辽与何进并非邻居，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反正他在雒阳不会停留太久。 　　 不过，豪宅有了，女婢也有，家奴也有，厨师也有，唯独就是没有上好食材。 　　 灵帝赐给他的百两黄金，实际上只有六斤多，与西汉皇帝的赏赐完全没法比。 　　 尽管如此，在董卓准备离开雒阳，前往凉州赴任时，聂辽不得不强忍心痛，设宴为董卓践行。 　　 董卓对于聂辽有如此通天本事，竟能举荐他一个凉州人做凉州刺史，真的不服不行。 　　 董卓虽然想留在雒阳为官，更想出任九卿，但他很明白，以自己凉州豪强的出身，几乎不可能。 　　 至少灵帝在位时，不可能。况且他的府主袁隗，如今已经卸任司徒。 　　 汝南袁氏在朝中的影响力依然很大，不过并未大到随意任免九卿之职的地步。 　　 在班师回京的路上，董卓曾设想多次，最后得出的结果，大概率是一地太守。 　　 无非是大郡与小郡，富郡与穷郡的区别而已。 　　 至于凉州刺史，他没想过，既未想到，也不敢想。 　　 然而人生际遇之微妙，就在于令人捉摸不透。 　　 皇帝竟然任命他为凉州刺史，董卓想不明白，索性不再纠结此事。 　　 在起程赴任凉州之前，拜访聂辽则是他的头等大事，甚至都未禀告袁隗。 　　 州刺史官秩六百石，郡太守官秩二千石。 　　 出征凉州前，董卓曾迁任南阳太守，如今为凉州刺史，看似降职。 　　 二者实则不可同日而语，要区分开来，客观看待二者之间的差别。 　　 若是豫州、兖州之类中原腹地刺史，职权以监察州内郡太守和县令为主，既无行政权，也无军事权。 　　 然而凉州不同，凉州与并州、幽州俱为北地，三州刺史的首要职责，并非监察州内郡县，而是维稳。 　　 这一客观职责，赋予三州刺史，不同于内地刺史的职权。具体而言，就是行政权，财政权，军事权。 　　 一个官秩六百石的凉州刺史，可以命令、指挥官秩二千石的十郡太守。 　　 官秩、俸禄不重要，职权最重要。所以董卓才会如此欣喜，如此感激。 　　 不过他此时并不知道，他这个凉州刺史并不完整，他的凉州只有四郡。 　　 聂辽面对董卓的喜悦与感谢，唯有笑脸相迎，恭喜荣归故里，设宴为其践行。 　　 送走了董胖子，聂辽终于清净片刻，然而新的问题接踵而至，深深困扰着他。 　　 雒阳城内物价太高，聂辽花钱如流水，他的小金库日渐缩水。 　　 虽然在西园军营内，他还有些金银和五铢钱，但是能白嫖，他绝不自力更生。 　　 于是在雒阳城等待卢植期间，聂辽只得节衣缩食，勤俭持家，不时拜访袁术。 　　 连续拜访袁术半个多月，听闻曹操回京，他又开始连续拜访曹操。 　　 曹操起初对于聂辽的到来，意外之余，深感欣喜。他已经从父亲曹嵩口中得知，正是聂辽举荐他为北地太守。 　　 虽然同为太守，并且北地郡比之东郡，称之为穷乡僻壤也不为过，但是曹操依然欣喜。 　　 他喜欢挑战有难度之事，东郡不缺太守，可北地郡正缺我曹孟德！ 　　 所以在他回京第一日，聂辽前来府中拜访，曹操自然欣喜不已，立刻设宴，款待聂辽。 　　 当日，二人把酒言欢，畅谈风月，好不尽兴。直至夜幕，曹操挽留聂辽留宿府中。 　　 次日，聂辽向曹操告辞，再去拜访袁术。 　　 聂辽为袁术和曹操设置了单双号，单日拜访袁术，双日拜访曹操，如此循环利用。 　　 直至数日后，卢植回京，聂辽得知，出城相迎。 　　 卢植在雒阳城内有官舍，虽然不大，但是够吃，不是，够住。 　　 聂辽先陪卢植入宫，向灵帝复命，而后再陪卢植前往尚书台。 　　 交还冀州牧印绶，领取尚书令印绶，再领取灵帝赏赐的金帛。 　　 九月初九，卢植在官舍为聂辽举行拜师礼。 　　 三公以下朝廷官员及司隶官员，尽皆到场。 　　 汉朝的拜师礼，并无正式仪轨，属于私礼，不在儒家士人的仪礼之中。 　　 先送束脩六礼，再奉拜师酒。 　　 至此，聂辽正式成为卢植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