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死丫头,下手是真黑啊。”武夫的特性迅速发酵,拥有极强气血和细胞再生能力的他,伤口快速愈合,只是整个人的状态也不复之前那般精神。 郭生揉了揉发酸的手臂,他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公报私仇了。话说这两妮子的处境真的这么危险吗?还真是身处哪个高度就会有哪种高度的烦恼。可这种阶段的斗争,自己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思索之际,一辆迈巴赫停在了郭生的不远处。 在苏杭一带,豪车,超跑并不少见。当地人的心态也非常成熟。不再是前几年看到豪车就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容。 如今这个世道,开迈巴赫的,说不定还没蹬小电驴的存款多。搞不好还全是欠账。 “郭先生,您好您好!久闻其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从车上下来的人长相帅气,白衬衫小西装,手腕上还戴着某某知名厂商的腕表。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在苏杭,这类人不是搞金融的,就是搞销售的。 看得出他很想彰显热情,以及对郭生的重视。只是话到一半,郭生被匕首刻意破坏的衣衫显得有些出戏。 但不得不说,武夫不愧是武夫,有时候不经意间去掉衣衫的遮掩,露出精壮的身躯还蛮加分的! “真···真是名不虚传啊······”男人也是见过大场面的,睁眼说瞎话张口就来。 郭生也丝毫不在意。成年的世界,不可能有无缘无故的问候与接近。既然是冲着自己来的,也没什么好遮掩。 “啥?你在跟我说话吗?我不姓郭。” 开玩笑,这年头苟才是王道。 男人一愣,显然没想到堂堂一个宗师武夫怎能如此不要脸。但超高的素养和乐舞水平,还是让他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郭先生说笑了,此行我们老板想见您,想必也是十分看重阁下。” “我真不是···”郭生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我就是死不承认你能咋滴! “咳咳,我们老板说只要你来,条件你可以随便开。”男人咳嗽了几声,迈巴赫上顿时窜出数道黑衣身影,气息均不下登堂境。 只是瞬息,便将郭生团团围住。 郭生懒散的神情依旧没有变化,他饶有兴致地环视周遭一圈,嘴角挂起一抹笑意。 “虽然我不是你口中要找的郭先生,但,就凭这些人,似乎不太够看啊。” 面对脸皮如此厚之人,段醇更加确信自己没有找错人。跟资料上简直如出一辙。 “郭先生误会,我等对郭宗师绝无恶意,只是我们老板觉得,您不应该跟着两个娘们做事,大丈夫,当行大丈夫之抱负,不是吗?” 说完还有些不放心,连忙补了一句。 “当然,这卡里有两百万,全当是一份见面礼,有些庸俗,还请莫怪。” 郭生有些心动,仔细思索片刻,还是摆了摆手。 一旁敬业站立的打手们看的眼皮直跳。 段总管怎会出如此下策,不知道武夫多么心高气傲,最是不能接受这等俗物的羞辱吗! “这····”段醇看到郭生摆手,心中暗骂情报组的不靠谱,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今年的奖金肯定泡汤了。 “不,先生莫要这般,摆手不是推辞,而是无需多言。”郭生不露声色地接过银行卡揣入兜里,那之前还慵懒隐而不发的气势陡增,旺盛的气血令周遭的登堂高手呼吸一滞。 只是结合之前所发生的事儿。让这些既打熬气血,又锤炼心性的武夫们心情一阵复杂。 ······ 乐山,南林花园。 苏祈从休眠舱中苏醒。她实在太疲惫了,疲惫到即使这间小破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也见怪不怪。 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舒展筋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苏祈无心体会这种舒展骨骼的畅快,她快速挪到郭生的休眠舱前,那个一直沉睡的大叔不在,舱门大开。让苏祈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内心又有些落寞。 “他果然做到了,反倒是我,一点忙都帮不上·····” “喵···”黑猫察觉到了女孩的情绪,凑上前去用柔顺的尾巴安抚着陷入自责的少女。 “嗯,不想了,事已至此。还是先去见见母亲吧。”苏祈快速收拾好心情。 她和母亲的相处有些奇怪。 两人明明都是女人,都是没有男人依靠的女人,无论是工作,学习,生活其实都蛮不容易的。 可就算工作中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拉扯孩子经济上的窘迫,生活上的孤独与困难。那个女人也从未在孩子面前抱怨过,流泪过,甚至都表现出一丝丝的软弱。她竭尽全力,似乎都在告诉女孩,她不是她的负担,她和其他的孩子都是一样的起跑线···· 因此年幼的苏祈早早的懂了事儿,当了家,她不会因为在学校被欺负,被孤立时哭泣,好吧,她会悄悄的哭。她也不会因为自己兜里没有钱,不能向母亲索要同学们都在用的漂亮文具盒,精致的布娃娃,漂亮的小裙子而感到自卑。 当然,有时候的确会因为这些感到自卑,即使是现在,她面对王星星,艾琳,小玉这种家世的女孩依旧会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她也会因为刚做的小生意被同学举报,被社会人士欺骗。哦,那是她辛苦赶制了一个星期的手工品,为此还熬出了黑眼圈。可那收货的大妈却以有瑕疵,顾客不满意而退货为理由,没有给她应得的700块。顺带一提,货也没有退回来。 那时候苏祈十四岁,她不明白吗?她当然明白。可她还是不甘心,书上学的道理为什么在学校以外的地方就不作数了呢? 她那晚上很伤心,很伤心。因为她赶制手工品的原材料是用的她一周的伙食费,72块五毛。她饿极了,她不知道该不该对母亲说实话,再次索要一些生活费。 那天晚上,母亲出乎意料的没有加班,她从超市里带回来了很多打折的肉,菜品。并告诉苏祈今晚有大餐吃。 那时候处在青春期,最叛逆的苏祈很意外。她站在门口想要开口又拉不下脸面。她只记得那晚上的母亲在厨房劳碌,她的脊背好像又弯了一点,乌黑的长发与自己相比像是褪色的相片。 她自己的手白皙而又粉嫩,多亏了这个女人强大的基因,即使自己的伙食不如那些同学,脸上也是满满的胶原蛋白。可那个在油锅边上的女人,脸上的皱纹似乎又深了三分······ “今天怎么没有加班。” 苏祈其实是想问“你累不累的”。只是青少年的自尊不允许她这么说出口。 “哦,看你最近脸色不太好,给你做顿好吃的补补。”女人头也没回,说着最为稀松平常的话。 “家里钱够用吗?”苏祈有些不敢看女人的背影。 其实她想说的是“可以不用把自己逼的这么累。” 女人切菜的手一顿,大概在原地伫立了一两秒,双手在清水盆里沾了沾,又在围裙上擦了擦。这才从兜里摸出一个粉色的钱包。 这个钱包充斥着廉价感,幼稚感。用当时苏祈的话来说是我小学三年级就看不上了,太幼稚。 可偏偏被这个女人视若珍宝,这么多年一直都用着这款令人忍俊不禁的钱包。 她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看样子应该是才发的薪水。走到苏祈面前,将钞票递了过去。 “省着点花,你也大了,是该多给你些钱,不要攀比,但该花的也不能省,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财不能露白····” 又是一阵唠叨,苏祈有些不耐烦。她不喜欢这个女人啰里吧嗦的讲一堆大道理,明明她自己都活不明白,怎么还有那么多的哲理金句啊。 她伸出手一把夺过百元大钞,就打算回房间躲掉女人的唠叨。 只是看到女人手上的创口贴,以及泛着老茧的手掌。苏祈有些迟疑,手渐渐变缓,轻轻地接过钞票。 只是恍惚抽身之间,她看到了那钱夹里,哪还有一张红色的票子,里面全是五块十块的纸币以及一些硬币。她眼神一抽,整个心跳都仿佛漏了半拍。 女人的唠叨声还在回荡。 “祈儿啊,妈妈虽然没多大本事,也混不出个什么名堂,但你要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事儿,一定要跟妈妈说啊,妈妈永远都是你的避风港····” 十四岁的苏祈郑重收好了那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她所有的话都被生生咽下。那一刻的她终于明白了。 软弱换不来同情,苦难不值得被歌颂,勤奋永远都不是必要条件。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保护了她十四年,从今天起,就轮到她苏祈来保护她了。 从那天起,苏祈再也没有流过眼泪了。 然而今年她十八岁,她在短短四年成为了无数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也做到了某三十多岁中年人都无法获取的财富。也在短短几天内,一切化为乌有。 她强行收敛心神,把自己最好的状态调整回来。她不习惯在那个女人面前露出软弱。因为这个家里,能哭的只能有一个! 但是当门铃响起,门被瞬间推开的那一刻。 望着那个不再风华正茂的女人。 苏祈感觉鼻头一酸,再也忍不住。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