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码头,郭生这才长舒一口气,验明正身很简单,自己在大门口的一个仪器前一站,基本是除了背包道具,个人属性全部一目了然,甚至还有在拒妖关的声望,斩妖数量都有记录。 给自己验明正身的汉子前一刻还不苟言笑,在查明郭生没有问题后,立刻就换了副嘴脸。 “小伙子,很走运,也很有胆识啊。” “老哥怎么说。”做销售的,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攀谈的机会,因为说不定就能获取大量有用的信息。 “敢在“应天”面前求编制的,你也算是头一人。”中年汉子身材健硕,拍了拍郭生的肩头。这大概是将士间表达认可的方式。 郭生面露笑容夹杂着一丝腼腆。 “老哥哥,我一看你就感觉亲切,小弟生生不息,你叫我生生就行,不知老哥怎么称呼,这编制又是何物?” 被叫了一声老哥哥,中年汉子哈哈大笑,心底那点拘束也被彻底放开,拍着郭生的肩头。 “那就在你上任前,我吴达就应你这一声老哥哥,生生你有所不知,这编制啊····” 一通交谈,在郭生的引导以及两枚银币购买的好酒下,郭生算是彻底搞明白了。 人族的疆域大致分为大半个南域,整个东洲,小半个北地。日月皇城作为枢纽,曾经的人族气运凝练之地镇守中枢。而六大关分别在这三洲之地,镇妖关便是最为特殊的一座。 原因无他,只因东洲背靠东海,广阔无边的海洋饶是人族七境强者也不敢轻易踏足,而据说那里还有着上古遗留下的洪荒异种,因此,镇妖关的职责就显得更加重。 担任探索与镇守的镇妖关,从每一任人族帝王的手段就能看出其志向高远。 而这一代的大炎皇朝,姜离陛下,更是倾注大量资源给镇妖关。 正是如此,能够在镇妖关上班,啊不,打工,啊不。守卫边疆。 是最有前途的。至少比又苦又累还没啥油水的拒妖关强多了。 或许正是因为从拒妖关出来的,应天大人才会网开一面,直接给了编制。 要知道,大多数将士都是义务兵,需要服役两年,且有军功在身才有资格参加比赛。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每年的编制说是十个,但实际上只有四个。 好家伙,每年参与镇妖关服役的将士就足足万人。 堪比郭生前世的考公了。 然而就这么被破格录取,也就有了吴达那句“上任前应你一声老哥哥”。 郭生哑然失笑,世事还真是反复无常,在现实求而不得的东西,没想到会在这里妙手偶得。 可郭生却并不在乎那高额的津贴和优秀的福利。 他已不是那个浑浑噩噩躺平的失败大叔。人在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后,走的每一步都会很踏实,很稳健。 他只是交接了手续,便打点行装准备再度启程。 “ 我以为你会再休息几日。”这声音和之前在关外听到的如出一辙,郭生心道还是来了。 当即就收敛心绪,表情再度无缝切换“人族懂礼貌的后辈。” ‘先贤,晚辈····” “莫要整这出了,老夫不喜欢朝廷上的那一套。” 此刻出现在郭生宿舍前。 是的,每个有编制的镇妖关将士都会有一间双人宿舍,干净整洁,几乎一应俱全,只是他的舍友似乎出去执行任务了,房间只有他一人。 “先贤,不知前来所为何事。”郭生试探道。 你说不喜欢归你不喜欢,但你的肢体语言可不是这么说的。郭生始终坚信,两千多年的国之精粹,一定有它传承的道理,于是色愈恭,礼愈敬,不敢有一言以复。俟其欣悦,则又请焉。 一通简单的问询,郭生都是应答如流,最终在老人复杂的面容下,他忽然问出了这么一句。 “生生不息,你既是天外来客,我也不在意你意图何为,我只问你一句。” 这句话把郭生吓的够呛,腹中打好的草稿都差点撕了。不过好在经历的风雨也不算少,当下稳住心神,还是试探着问道。 “先贤,您说的什么话····” 可谁知老者只是不屑地瞥了一眼郭生。 “年少有为,但心思太过复杂老练,倒是落了下乘。” 不待郭生眉头微皱,老者接着开口。 “你们这群天外来客不过是姜离那老小子搞出来的手段,实力达到七境可窥破虚妄,直至灵魂。当然,你也不用紧张,老夫对这些并不在意。” 老人笑起来,脸上的褶皱挤在一起,非但没让郭生放松,反而更加警惕。就差把“我不是好人”写在脸上了。 可下面的一句话却让郭生陷入了沉默。 ”老夫只问你,你这天外来客,来此天地,是做人,还是做妖?” 这句话旁人听起可以不假思索,可郭生的内心确实狠狠一颤。 因为他做的事,真的很难界定。 他不在乎“妖族”那些茹毛饮血的家伙,但他在意他的小龙女和恶龙。 他在意那些为了守卫人族边疆的汉子,也在意那些安居乐业,对生活充满希望的百姓。 可他不在意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更不在意那个将拒妖关视为弃子的姜离陛下。 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复。但他更怕不回复站人族会被一巴掌拍死,那太冤枉了。 老者并没有一巴掌给郭生糊过来,一张老脸笑比苦还难看。 “很好,你并没有找个答案敷衍我,这个问题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你的路还长,等你找到了答案再告诉吧。” 郭生长舒一口气,但不知为何,突然很犯贱地问道“先贤,若是我回答站妖族会怎样?” 老者笑容戛然而止,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当然是一巴掌拍成烂泥丢出去喂狗啊。” 郭生:······· 看着郭生一脸吃瘪的模样,应天忽然感觉心情舒畅,眼前这小子给他的感觉不好好,有一种面对三十多岁懂手段,但心性还是少年人的错觉。他话锋一转。 “真不多留几日?” 郭生说不心动那是假的,996,007干久了,编制的生活儿他是真的很想体验,可留给自己的时间可不多啊。最后郭生还是摇了摇头。 应天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好,人各有志,老夫不强留。老夫会一些卦象,不如免费为你算上一卦?” 郭生开口“我不信卦。” 又开口追问“你信吗?” 老者应天没有正面回应,而是打起了机锋。 “你为何不信?” 郭生理所当然道“若真的早已一切命中注定,那这一路的颠沛流离又算什么?我不信卦。” 应天摸了摸胡须,评价道“你是信人有命,但绝不就此认命?” 郭生点了点头,算是做了回应。 “我也不信。”应天的回答出乎郭生的意料。 “那你还算卦?” “卦利我就信,不利,我就不信。”应天再次笑了,若是在场的将士看到,一定会直呼“夭寿了,应天一笑,生死难料。” “那给我算一卦吧?” “不是不信吗?” “免费的啊,白嫖谁不乐意呢?”郭生认真开口。 老者哑然一笑,随即神色庄重,盯着郭生开口。 “有时候,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我这人穷惯了,不占点便宜比死了还难受。”郭生丝毫不在意。 应天大笑三声,不再言语,紧盯着郭生,半晌开口。 “此一去,便是过河卒,有进无退!” 郭生听完洒然一笑,便打点好行装出程。 “想好了?此去可真是一去不回。”应天难得这么欣赏一个人,这是他第三次劝阻。 可郭生耸了耸肩。 “你都这么暗示了,我不去不就完了,人啊,得听劝。” 突如其来的骚,闪了应天的老腰。 半晌,一张老脸憋的通红,最后挤出这么一句话。 “不去,那就是十死无生!” 郭生嘴角展开灿烂的笑容,嗯,终于让他扳回一成,有时候在想自己没个气人系统真是太可惜了。 “前辈!能答应我一件事吗?”郭生一改称呼,称呼其前辈,让应天羞恼的心平静了不少。 “说来听听。” “你能问我一句此去为何吗?” 应天不太懂这个天外来客的脑回路。但镇守边关一甲子,他实在太无聊了。 “此去何为?” “踏碎妖庭,棒打妖皇!” 应天心说这年轻人口气还挺大,走的时候让郎中开几副药给他。 但内心一动,问道 “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郭生挥了挥衣袖,不带走人间的一片云彩。 从此,龙游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