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再遇巫雅(2合1求订)
在一个被饥荒和魇灾肆虐的村落中,钟无夜再次遇到了神秘少女巫雅。 村落里一片萧索破败的景象。残垣断壁之间,饿殍遗骸横陈;稀疏的炊烟自村民临时搭建的棚屋中袅袅升起,却无力驱散空气中那股子腐朽的气息。 一行黑衣的身影自雨雾中缓缓走来,为首的正是钟无夜和之前遇到过的神秘少女巫雅。两人无语相视,眼中满是沉重。 只见棚屋之内,一名面色枯黄的农夫伛伛佬佬地趴在一副尸体旁,双眼无神,口中念念有词。而那具尸体,早已腐烂不堪,甚至连面容也看不真切了。 见到钟无夜二人到来,那农夫似乎恍然回过神来。他艰难地撑起身子,用那双血丝遍布的眼睛死死盯着巫雅,哽咽着开了口:“巫...巫师...求你...救救我妻子...救救她...“ 巫雅神色肃穆地点了点头,转而拿出一根镶嵌着奇异纹路的法杖,在半空中缓缓划出一个圆圈。随着她低声的咏唱,那根法杖上的纹路开始微微泛着荧荧绿光。 “唔...住...住手!快住手!“ 就在此时,那具被单遮盖的腐尸突然抽搐般地颤动起来,一个低沉而又嘶哑的声音自其中传出。农夫吓得猛地缩了缩身子,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钟无夜皱了皱眉头,大步走到尸体跟前。只见在那黑色被单的掩映下,一双布满疮痍的枯手正不断扭曲抽搐,仿佛要破体而出。 “魇魔...果然...如此可憎...“钟无夜喃喃道,右手已捏紧了腰间的宝剑。 “钟师姐,让我来吧。“巫雅沉声说,法杖照出的绿光愈发耀眼。她将法杖对准了那具腐尸,喝道:“恶灵!放开这个无辜的灵魂,马上离开!“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荒诞的狂笑自被单底下传来,如同无数死物在哀号。紧接着,只见那具腐尸仿佛活过来般,被单下猛然一震,一股腥臭的黑色烟雾自其中喷涌而出! 烟雾在空中盘旋,很快便凝聚成一个缥缈的人形。那是一个体态高大而又狰狞的黑影,双目布满血丝,身上仿若穿戴着一圈鬼火在跳动,恐怖无比。巫雅眉头一皱,再次举起法杖,咬牙道:“魇灵武士!“ “多管闲事的蠢货!“那恐怖的黑影发出震天咆哮,身上的鬼火突然燃烧到了极致,一双狰狞的獠牙森然展露。它挥舞着巨大的利爪,直扑向巫雅。 巫雅神情凝重,法杖顶端的绿芒汹涌澎湃,形成一道光盾阻挡着它的攻击。可那黑影力量惊人,那光盾竟在瞬间被生生撕裂,巫雅吃力地后退几步。 “巫雅!“钟无夜大喝一声,宝剑已出鞘,一道剑气迎面斩了过去。黑影被剑气带动旋即扭曲了一下身形,似乎受了点轻伤。 就在这时,一声哀嚎自腐尸处响起。巫雅和钟无夜不由得紧紧盯着那被单,只见在被单下,一道淡淡的白光正在渐渐凝聚... “太迟了!这具尸体已为我所附!“那魇灵武士发出一声狞笑,体内腾起一团漆黑的烟雾,疯狂向那白光袭去。 “不!“巫雅急忙再次运起法术,祭出一阵青色的火焰将那烟雾包裹,但还是慢了一步,白光已在烟雾的撕扯下渐渐黯淡下去。 “啊啊啊啊...!!“那是亡妻痛苦不堪的哀嚎,随即归于沉寂... “不...不...“周围一片死寂,只有农夫捂着脸,泪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他颤抖着身子,一遍遍哽咽着重复:“妻...妻子...妻子...“ 巫雅神情黯然,缓缓收起法杖。她扫了一眼狂笑不止的魇灵武士,长长叹了口气,缓步走向那哭泣的农夫。 “请冷静,叔叔。“她说,“您妻子的灵魂还未真的离开...“农夫愕然抬头,巫雅接着说:“您妻子之所以无法获救,正是因为你对她的执念太深了。“ “什...什么?“ “是我们的误解。“巫雅正色道,“您的妻子,她未曾到达净土,其实是因为您对她的执念太重,而不愿与她分离。倘若您能撇开私念,她便可以...“ “不!“农夫猛地打断了巫雅的话,眼睛突然狠戾起来,“不!我不会让妻子就这样离开!我一定要再见她一面!“ 巫雅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走到法杖跟前。她缓缓举起法杖,喃喃有词。法杖顶端泛起一阵水波般的涟漪,不久,一个虚幻的人影自其间浮现而出。 只见那人影看上去正如往日的农夫妻子,身形单薄,面容憔悴而苍白,眼神中透着无限的悲怆。 “夫...夫君...“她的声音如莎草般轻盈,但却带了些许哽咽。 “妻...妻子!“农夫大喜过望,双膝一软狼狈地跪在地上,饱含热泪地注视着她,“是我啊...我就在这里...“ “我...我已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你要好自为之...“那虚幻的人影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缓缓向他走去。 “不!妻子!求你不要离开!“农夫哽咽着,死死握紧了拳头,“我哪里也不去...我一定要等着你...“ “夫君...“那虚幻的人影一步步走近他,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虽是虚无的存在,农夫却感受到一阵温暖熨遍全身。他下意识地闭上眼,泪水夺眶而出... “夫君,再见了。“一阵轻风袭来,虚幻的人影已然化为虚无。农夫睁开眼,定定地凝视着面前的空地,眼神已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并且充满祥和。 “谢谢你,巫师小姐。“他轻声说,嘴角扬起一缕淡淡的笑意。 巫雅点了点头,转而重新举起法杖。只见法杖顶端的涟漪突然扩大,化作一个巨大的漩涡。无数道淡淡的白光自村落各处激射而来,最终全部钻入其中。 “这些灵魂...都是遭受魇灾的村民吗?“钟无夜侧目看去,语气凝重。 “不错。“巫雅答道,满脸沧桑,“自从魇灾爆发以来,我便在全力救治着那些被魇魔缠身的可怜人。只要他们放下对现世的执念,我便能暂时将他们收容到法杖中。“ “善哉。“钟无夜点头赞许。 巫雅没有多说什么,转而将法杖高高举起,朗声吟唱起咒语。法杖中那道漩涡水波骤然汹涌翻腾,一股强大的力量释放而出,仿若要将这一方天地都掀翻。 那遭受魇灾而哀叹守护的灵魂们,在这股力量的牵引下,一个个恍若破镜重圆,个个面露祥和之色,汇入了环绕在巫雅身边的水波之中。周遭的一切,也逐渐安静下来。 一阵清风袭来,掠过巫雅的发梢。她的眼神中带着些许坚毅,目视着前方,轻声说道:“一路走好。“ …… 一阵宁静的清风拂过残垣断壁,卷起地面干枯的落叶,在空中盘旋着跳跃。 钟无夜凝视着巫雅的背影,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那个方才在法杖中幻化出来的“亡妻“虚影,以及整个超度仪式的流程,实在是太过平白无奇,与真正的亡魂仪式大相径庭。钟无夜不禁心中疑虑重重。 她环视四周,烂漫的村落里除了那个伤心欲绝的农夫,并没有其他目击者。正当钟无夜打算追问时,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农夫身后那具腐尸残骸,突然一怔。 只见那具腐尸的头颅已然不知所踪,活像是被生生掏空了一般,可那上面又没有任何外伤或是撕裂的痕迹。钟无夜默默将视线转向农夫,发现他似乎对此全然没有察觉,仍沉浸在“妻子“临别的绝望中。 “这种情况...不对劲。“钟无夜暗自心想,猛地一个激灵。 她顿时记起在蒹葭关营地亲眼所见的一幕:当时有一名幸存村民正在接受念经超渡,无数被附身的村妇亡灵在经文的咒力震荡下逐渐显形。可就在那一刹那,钟无夜竟看到那些亡灵的形体突然扭曲起来,化作一团团淡淡的白雾,最终全都被巫雅一一吸收...... “难道...“一个可怕的猜测在钟无夜脑海中渐渐成型。她猛地转身,大步流星走向巫雅。 “巫雅!“钟无夜厉声喝道,一把揪住了巫雅的衣襟,“你到底在做什么?那个农夫'妻子'的虚影,你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巫雅神色自若,嘴角浮现一丝淡然的微笑:“师姐,你太小看我了。那虚影自然只是一个影子魅惑而已,用以安抚那个可怜人的心灵,让他暂时放下痛苦。“ “什么?“钟无夜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紧接着愤怒地吼道,“你竟然骗了那个农夫!更可怕的是,你在方才的仪式时,还吸收了那些亡灵的'灵魂'!这难道就是你在蒹葭关所做的吗?“ 巫雅神色缓和下来,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不过,师姐您也应该看得出来,那并不是什么'亡灵'或者'灵魂',而是人死后残留的一种能量。只要稍加引导,它们便会以幻象的形式显现而已。“ “可是...“钟无夜满脸狐疑,目光扫视四周,落在那具腐尸上,“这具尸体头颅的部分,实在太过蹊跷了,你...你莫不是...“ “您说得没错。“巫雅笑着点头,“我的确毁灭了那具身体的一部分,只为了吸收其中的能量而已。“ 钟无夜陡然间一阵恶寒,脊背发凉。她从未见过如此冷酷无情之人,竟连死人也要如此糟蹋。钟无夜猛地甩手,一把推开了巫雅,怒目而视:“你....你这是在玷污亡魂!“ “不,师姐您有所误会。“巫雅并不为所动,平静地解释道:“那些所谓亡魂,其实只是一种自然规律下的产物而已。将它们加以引导和利用,何尝不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别再狡辩了!“钟无夜已听不下去,竭力压抑住自己的怒火,“我今日虽然没有看穿你的一举一动,但我会查清楚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最好现在就坦白从宽!“ “师姐...“巫雅轻叹了口气,神态温和,“您真是一如既往的单纯。“ 她顿了顿,忽地微微一笑:“不过也罢,反正您很快就能亲眼看到我的计划的。“说着,她的身形渐渐虚幻起来,化作一阵清风,在钟无夜愣怔的目光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钟无夜呆立当场,心中翻腾不已。自从目睹了阿罗伽斯军的无情屠杀后,她便对巫雅抱有极大的戒心。如今,这份戒心也算是应验了。 她紧了紧拳头,眼神坚定。无论巫雅打的是什么主意,她都会彻底查个水落石出。 无论是否有人在玷污亡灵,她定将那个真相大白于天下! …… 骄阳似火,余晖渐渐收敛暮色,在地平线上燃起一抹殷红。钟无夜和戒空并肩而行,长途跋涉已使他们双双陷入一种疲乏而宁静的沉默。 突然,戒空开口打破了沉寂:“无夜,我该向你坦白一个秘密了。“ 钟无夜侧目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戒空的神色显得前所未有的凝重,连那双总是含着淡淡微笑的眼睛,此时都透出一份难得的忧郁。 “你还记得我们最初结识于何处吗?“话音落下,戒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正视钟无夜。 “当然。“钟无夜点了点头,“那是在慈济寺,当时你还是个穷酸酸的小沙弥,被方丈大和尚派去扫地擦窗......“ “是啊,我就是在那座寺庙长大的。“戒空轻声叹了口气,“但你知道吗,我其实并非寺庙中人。“ 钟无夜微微一怔,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预感。戒空见她神色微变,径自继续说了下去: “当年我是个被遗弃的婴儿,是方丈大和尚在山门外无意间发现,才将我抱回寺院抚养长大。只可惜,大和尚对于我的出身家世,守口如瓶,直至圆寂都未透露分毫。“ 说到这里,戒空神色黯然,似有千言万语,却又如同被什么牢牢束缚住。钟无夜见状,心头不禁涌上一股同情之意。 戒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接着说道:“经过多年的排查和调查,我终于发现,或许有一个人知晓我的身世...而他,就在北周国的边陲部落之中。“ “所以......“钟无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你这一路,是为了寻根问祖啊。“ “是啊。“戒空无奈一笑,“我也想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从哪里来。希望这次能有所突破。“ 话音刚落,一阵蹁跹的脚步声突然在小路边的灌木丛中响起。钟无夜和戒空猛地警醒过来,一边戒备着四周,一边缓缓向那灌木丛移动。 只见灌木间突然窜出一只怪物,浑身火红,双手生有锐利的利爪,腥臭的口中更是喷吐着腐蚀性的烈焰。就在这时,一个年仅六七岁的小男孩被那怪物揪住头发,拖拽在地,惨叫不已。 “不好,是厌火妖!“钟无夜低喝一声,手已按在佩剑之上,面色一凛,“看来它是冲着那个小男孩来的!“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厌火妖骤然欺身而上,张牙舞爪,锋利的利爪已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刺眼的火光,狞笑着要把那小男孩生生撕裂! 眼看就要酿成惨剧,戒空突然一个翻身飞纵而出,宝刀出鞘,金铁交加之声响彻云霄! “去死吧!“ 戒空大喝一声,手中宝刀顿时泛起丈许长的金芒,一道耀眼的剑气直射而去,硬是将那厌火妖的一只爪子砍掉! “啊啊啊啊!“妖物痛苦的嘶吼声远远传开,四下腾起一阵火雨。钟无夜见机不可失,随即也加入战团,手中的佩剑已是连绵不绝地向妖物刺去。 就在这危急关头,那被拽在地上的小男孩突然挣扎着爬了起来,颤颤巍巍地躲到一旁,全身上下伤痕累累,却无一处重伤。 妖物见状,显然也意识到了形势的危险,疯狂扭动着火红的身躯,竭力向四周张牙舞爪。戒空眼疾手快,宝刀刷刷而出,片片妖焰被他一一卸除。可就在这时,钟无夜突然发现,戒空竟在关键时刻留了一个极为明显的破绽! “小心!“钟无夜急喝一声,目光如电,佩剑已替戒空格挡住了那致命一击。 但出乎意料的是,戒空并未趁机将那妖物了结,反而微微一笑,收起了宝刀。 妖物霍然间如获重生,狞笑着一甩尾巴,火光一闪,顷刻已遁入灌木之中,无影无踪。 钟无夜满脸惊疑地望着戒空,只见他径自走到那名小男孩身旁,温言软语地安慰了几句。 他的眼神中,竟带着一丝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