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他……” 沈清澜眉头紧皱,后半句话终是没问出来。 “他没事。” 沈清和看了眼凤翎,声音里透着冷意。 “你是沈家的下人,清澜的贴身丫鬟,该事事为她着想。秦飞盏就算再恶劣,他终有一日是我沈家的姑爷。你这般放肆,将沈家置于何地!” “公子,我……” 凤翎何曾见沈清和这般发怒,顿时惊得扑通一声跪地,肩头发颤。 “我,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说了。” 沈清和淡淡地摆了摆手,“下去领罚,下次再让我听见,沈家绝不留你。” “是。” 凤翎胆战心惊,出门的时候腿都在发抖。 等她走远了,沈清和接过沈清澜递来的茶盏,浅浅呷了口。 “你觉得,此人如何?” 沈清澜见他如此直白地问,眉头紧锁,眼中多是迟疑。 “兄长,我实在看不透他。” 沈清和将茶盏放在桌上,拢着眉头道:“眼睛看不透,那就用心看。” 他略微一顿,又道:“世人都说他不学无术,是个纨绔。陈留县和通远县的事,全凭运气。可我觉得,他的纨绔和放浪形骸只是表象。” “兄长想说什么?” 沈清澜眼中敛着光芒,若有所思道:“如果说他所作所为全凭运气,我是不信的。之前我确实对他多有意见,可陈留县的事我亲身经历,东篱寨那地方,又是谁能 轻易杀出来?” “所以啊,你得用心看。” 沈清和拍了拍她的肩,眼中拢起了笑意,将一张纸笺放在她掌心便离开了。 沈清澜低头,待看清纸笺上的字不由得一僵,片刻后起身急急往府外奔去。 次日清晨,晨风殿中百官面色冷峻,气氛十分凝重。 秦熹坐在高位,单手扶着鬓角,始终没有出声。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站得腿脚都有些麻了。 许久之后,秦熹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 “谁可以告诉孤,何方贼人竟敢如此大胆,在天子脚下行刺朝廷命官!” 一声落下,众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却没一人敢说话。 圣上……怒了。 昨夜事发后,长安城内的如同爆炸一般,各个衙门满城搜查,京兆府尹与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官员尽数下狱,此时还关在天牢之中。 这样的境况下,就算平日最激进的御史,现在也不敢出声触这个霉头。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可不是空谈! “徐青云。” 秦熹连名带姓,惊得徐青云猛地打了个激灵,忙上前躬身道:“臣在。” “你身为三衙禁军副都指挥使,可有话要说?” 徐青云脸色骤变,但很快就恢复了神色,俯身道:“臣认为,此等贼子胆大包天,应尽快将其捉拿,诛其九族,尸首悬于城门三日,以儆效尤!” “另外,此次贼人行刺只是 在城内,若他们闯入禁宫,恐伤龙体。因而,禁军与巡防营应加强护卫!” 此言一出,众人好似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出声附和。 “徐大人所言甚是,巡防营与禁军担任皇城安危,应追责!” “秦大人如今生死未卜,应先派人找到他的下落,否则便是我大秦的损失!” “依老臣看,此事或许与滞留京中的陈国使团有关,应彻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语间似乎料定秦飞盏已经遇害,听得秦修满心恼怒。 然而此事关系长安安危,涉及圣上安全,他便只能强忍着怒气。 众人说来说去,把事情越说越大,甚至提出要治巡防营和京兆府衙的罪。 在他们看来,只要是关心圣上,往严重了些肯定没错,圣上也不会责罚他们。 “诸位爱卿的意思,孤听懂了。” 秦熹声音缓和了几分,“皇城防卫确实应该加强。” 他声音落下,众人精神一振,齐声高呼。 “圣上英明!” 见状徐青云神情微僵,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可不等他出声,秦熹声音骤然变冷。 “巡防营统领何在?” 元齐心头猛跳,忙上前跪地,“臣,臣在!” “你可知罪?!” 秦熹声音威严,似是雷声回荡。 元齐只觉周身一寒,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 他身为巡防营统领,担负整个长安安防,发 生这样的事他难辞其咎! 这时候推脱责任已没有意义,倒不如主动承担,或许圣上看在他多年护城的功劳上,会从轻发落。 “圣上,臣,臣有罪!请圣上责罚!” 元齐伏地,重重磕头。 等他抬头时,便见地砖上登时落出一抹血迹。 众人见此心惊不已,徐青云却不敢出声为他求情。 “责罚?” 秦熹冷哼一声,沉声道:“昨夜你带人搜查一夜,可查清这些贼人如何入城?” “他们在何处落脚?” “如何联络?” “又是为何要刺杀秦爱卿?” “你,查到了什么?” 他每问一个问题,元齐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这…… 这哪里是要从轻发落? 分明是要跟他清算到底! 元齐伏在地上,浑身颤抖,咬牙道:“臣,臣以为此事大有蹊跷!” 说着,他又重重磕头。 “还请圣上再给臣一次机会……” “孤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话音落下,元齐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蹿起,顿时僵住了。 他……完了! “元齐身负皇城安危,却有失察之罪,撤去其巡防营统领一职,杖责一百,打入天牢!” “三衙禁军从五品以上,即刻入刑部接受调查。” “此事,便交由英国公与镇远侯协力调查。” 秦熹声音淡淡,却听得众人呼吸猛颤,心中更是疑惑陡生。 圣上到底是何意? 为了一个废物纨绔,三番五次的大动干戈,如今还不惜撤掉元齐的职务,他就这么看好秦飞盏? 他不会真是圣上的私生子吧! 众人猜测纷纷,而秦修和沈渊已上前施礼。 “臣,定当全力以赴,不负圣上所托!” 秦修说这话时底气十足,言语间更夹着怒意。 天子脚下,自个儿子居然被人刺杀,巡防营和京兆衙门都是吃干饭的吗?! 沈渊看到他那神情,悄悄戳了下他的胳膊。——你骂元齐可以,可别骂我儿子。 嘶…… 秦修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早朝散了之后,秦修便急急赶回了侯府。 可等他推开屋门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就见秦飞盏四平八稳地躺在椅子上,身旁侍女在为他斟酒,另一个则在剥桔子。 秦修顿时血气上涌,上前一把就将秦飞盏拽了起来。 “你个逆子!” 说着,他就去揪秦飞盏的耳朵。 “老子让你好好在家待着,你就是不听,整天往那勾栏院跑。现在好了,被人在勾栏院刺杀,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事,今天朝堂上都闹翻天了!” “不就是元齐被下狱了嘛。” 秦飞盏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看来,咱们这位圣上跟我想的一样。” 秦修气不打一处来,咬牙道:“你知道圣上怎么想的?” “知道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