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计就计?” 薛南风眼中满是疑惑,“对方已经有了防备,这要再查怕是什么都查不出来。” 秦飞盏却笑了起来,朝江潮音看去,“你跟薛大人说说。” “是。” 江潮音施礼,起身后缓声道:“其实,小侯爷来找丽公子,并非确定他就是贩卖人口的主谋,而是这长安城中最大的地下钱庄由丽公子掌管,而其余的几个钱庄都跟他有牵扯。如果他真是主谋,那方才小侯爷就直接动手了,也不会跟他说那么多。” “这是为何?” 薛南风越发疑惑,“如果只是来探口风,我等悄然潜入就好,何必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若不闹出这动静,又如何知道丽公子便是萧陌?又如何看到昭阳帝姬已成了他人手中的棋子?还有那慕南枝,她是春花楼的歌姬,却跟这萧陌关系匪浅,可见春花楼也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秦飞盏眉峰微折,声音飘忽。 先前他便清楚春花楼恐怕跟之前发生的事有牵连,今日见慕南枝出现在那里,便也印证了他的猜测。只是,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慕南枝要帮他? 她在自己手心写下的“六”又是何意? “你,小侯爷竟看出了这么多问题。” 薛南风诧异地看着秦飞盏,眼中满是敬佩。 半晌后,他 朝秦飞盏施礼,叹气道:“我自诩在江湖多年,识人无数,观察入微,可如今才发现我如井底之蛙。果然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啊。” “好了。” 秦飞盏笑着摆了摆手,挑眉道:“薛大人也莫要奉承我,咱们现在要做的是抽丝剥茧,找出贩卖人口真正的主谋,弄清此人的目的。” “什么意思?” 薛南风眼间疑惑更重,瞪大了眼睛看着秦飞盏。 秦飞盏深吸一口气,手按在了他的肩上。 “薛大人,咱俩算是一见如故,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瞒你了。如果这只是一桩简单的贩卖人口案,萧陌和慕南枝等人绝对不会牵扯进来。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得记清楚。” 薛南风察觉到他身上的气势,喉咙动了动,竟说不出话来,只点了点头。 秦飞盏又叹息一声,看了眼身侧跟着的江潮音和沈蔚然,眼中快速地闪过一丝担忧。 “这次我入江东查案,得知韩家灭门只不过是他们布局中的一环。许如昌和陈谦那些人,或是为财,又或是为了名利,不过都是他人手中的棋子。我入朝为官后,遇到的那些案子或多或少,都跟这些事有关。薛大人入大理寺已有些年头,应该知道当年云州守将陈忠之死。” “你,你的意思,这是有人借机敛财,收 集情报,意图谋反?” 薛南风说这些话时,脸色变得很是凝重。 可很快,他连连摇头。 “不可能!” “你入朝后办的第一件案子是魏诠和蔡权勾结东篱寨贪污,可那案子不是已经了结了吗?还有陈将军遭人陷害,此事也已查明,怎么会……” 薛南风话未说完,神情却僵在了脸上。 是了。 陈冬济不过是一个北境当过兵的小人物,得秦飞盏慧眼识珠,领兵剿匪。就算是触及了某些人的利益,想办法把他从那位置上拉下来就是了。可为何后宫中三位宫嫔牵扯其中…… 圣上只说将昭阳帝姬贬为庶民,她又为何会走到今日? 薛南风越想越觉得心惊,目瞪口呆地看着秦飞盏,“你,你说到都是真的?” 秦飞盏缓缓点头,叹气道:“我也不想这些是真的。可是,事实如此。而这些事情中,总有春花楼的影子。薛大人身在大理寺,对春花楼的底细应该知道一些。那里的歌姬舞姬都是长安城最好的,很多姑娘被权贵看重,成了他们府中的宠妾。如果,如果说她们是探子呢?” “那……” 薛南风只觉呼吸都快凝固了,胸口处不断起伏着。 “如果她们是探子,那便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整个朝堂,乃至大秦江山便都掌握在 那人手中……” 他略微停顿了下,眼里满是疑惑,不解道:“可,如今陈国和炎国都已臣服,外邦因血衣候不敢对大秦有所动作。朝中……朝中谁敢做这样的事!” 薛南风脑袋里诸多疑惑,已然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原先身在江湖,倒也遇到过为报家仇谋算数十年的人,可朝堂之上风云变幻,如今圣上在位也不过十几载。几位皇子虽然想要那帝位,可圣上如日中天,没有立诏之前,他们若敢动便是谋逆…… “难道,是十几年前圣上登基时留下的隐患?” 薛南风突然出声,惊得连连后退。 “我也不敢确定。” 秦飞盏缓缓摇头,叹气道:“从入朝至今,所遇之事无一不是牵扯社稷,民生的大事。可你看看那朝堂上,官员之间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秋试在即,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他略作停顿,拍了拍薛南风的肩膀。 “恐怕,秋试又是一场风波啊。” “那……” 薛南风抿了抿嘴唇,眸光微动下急道:“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查,彻查。” 秦飞盏看向远处的天空,幽幽道:“我等身为大秦臣子,自该为百姓做事。所以,不管被掳的是谁,我们都要一查到底,只有弄清楚了这些事情之间的牵扯, 那幕后之人便也会浮出水面。” “阿音,名单的事就交给你和蔚然去办。” 秦飞盏说完这话,朝薛南风又道:“现下薛大人要做的,是暗查春花楼。” “那你呢?” 秦飞盏笑了笑,应声道:“我得进宫面圣。” “进宫?” 薛南风皱眉,“案子才有些眉目,此时进宫如何说?” “我进宫并非为案子,而是昭阳帝姬。” 说完这话,秦飞盏朝三人摆了摆手,“尽快去办,这里我会让人盯着。” “是。” 江潮音和沈蔚然施礼,立刻跃上高墙往远处去了。 薛南风站在原地良久,越想越觉得这事严重,遂连忙往大理寺奔去。 秦飞盏入宫这一路上都在想,如果他的猜测是真,那圣上会信吗? 他忽然想到离宫前秦熹问的那句话,不由得暗暗叹气。 江山…… 君王。 原来,便都是这样踏着别人的尸骨一步步爬上去的,又有哪一个帝王的手是干净的? 到了宫门口,秦飞盏远远地便瞧见了裴沧。 他站在廊下,正与一人说话。 看到他,裴沧似乎愣了下,而后朝那人摆了摆手,便走了过来。 “小侯爷不是才出宫,怎么又……” 秦飞盏目光一直停留在方才那人身上,听到他的话,淡淡道:“那人是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