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徐,血气未散。 秦飞盏玉身长立,风卷着他的衣衫,宛若阎罗在世。 “你们这些入京参加武选的人,无论是寒门之士,还是江湖高手,如果想讨教功夫,小爷我随时奉陪。” 他说完这些话缓缓回头,目光重新落在秦沛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 “三殿下要是有意拉拢我,最好有点求人的态度。” 说着,他鼻间冷哼了声,又道:“不过,就你这样的,小爷还真看不上!” 听到这话,众人再度呆滞。 秦沛饶是再彬彬有礼,此时脸色也已铁青。 二人相距不过几步之遥,但眼前的纨绔此时身上泛着微光,竟让人看不真切。 良久,秦沛深吸一口气,神情恢复,淡淡道:“本殿今日才知,小侯爷原是个敢作敢为,城府极深之人。本殿也算是开了眼,日后若有时间,本殿必上门拜访,谢小侯爷教导之恩。” “不敢不敢。” 秦飞盏笑眯眯摆手,“三殿下慢走,不送!” 秦沛心知再留无用,便让人将凤翎抬起,快速地离开了。 秦飞盏抬头,看向凤翎原先站的位置,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余素蒙凑上前来,小声道:“有问题?” 秦飞盏点头,压低了声音说道:“第一支箭,不是凤翎射的。” “啊?!” 余素蒙大惊失色,想到第一支箭的力道,顿时眉头拧在了一起。 “江湖上能有这等实力的箭手屈 指可数,可他们跟小侯爷无冤无仇,难不成真是为了夺天骄令?” 秦飞盏缓缓摇头,眸色深深。 “能以气御箭的,江湖上唯有一人。” “幽莲将军,沈凤梧。” 听到这个名字,宛若一道惊雷炸响,余素蒙张大了嘴巴,头皮阵阵发麻。 “他,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秦飞盏声音飘忽,似是从天际传来。 “人死可以复生,也可以将内力传给旁人,这世上光怪陆离的事太多了。” 说着他抬头看向天空,忽而叹道:“南疆……怕是要出事啊。” 余素蒙猜不透他的意思,便上前抱起洛逢秋上了马车。 周遭围观的百姓已经散去,秦飞盏挑起车帘望着那边空荡荡的屋顶,忽而抬手朝脖间一横。 那动作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若敢再放冷箭,必杀! 屋顶上闪出两道人影,衣袍被风卷得凛凛作响。 其中一人面色透着病态的嫣红,狭长的眸中夹着几缕欣赏,却又多是狠意。 “是个棘手的家伙,这事难办了。” 另一人拢着眉眼,保持着极其优雅的姿势,淡淡笑道:“要真那么好杀,我也不会让你出手了。不过,计划已经失败,咱们还是先撤为妙。” 先说话的年轻人冷笑了声,侧头看他。 “你既然这么怕死,何必接这单生意?” 那人却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缓声道:“我不是怕死,我是不想死在没有意义的事上。这大秦朝 堂已非昨日,我原就是世外之人,又何必趟这浑水?” 说着,他拍了下年轻人的肩膀,“就是你有点麻烦。接了任务,拿不到天骄令,就拿不到你想要的东西,你沈凤梧永远就是个没有过去的人。” 被唤作沈凤梧的年轻人扯下面纱,朝着巍峨地宫墙看去,眼里寒芒陡生。 “我倒是很好奇,出钱买他命的人,是谁……” 另一人神情微动,却只摇了摇头,没有出声。 马车里秦飞盏仔细检查了下洛逢秋的伤处,顿时脸色阴沉。 箭有毒…… 见没伤到动脉,他立刻将何长安拽了过来。 “按住他!” 见他要拔箭,何长安急道:“恩师,这能行吗?” 秦飞盏冷冷瞥了他一眼,“要等回去再拔箭,他小命都没了。” 说完,他话锋忽然一转,朝洛逢秋问道:“听说你去挽月楼,跟楼里的月影姑娘情投意合,要不为师把她赎了,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啊!没有!” 洛逢秋大喊,“我,我跟她就是谈论诗词……啊!” 他话未说完,就觉腿伤一痛,登时连气都喘不匀了。 秦飞盏看了眼手中的箭,气得大骂。 “谁让你挡箭的!” “傻B!” “……” 洛逢秋脸色发白,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哆哆嗦嗦说道:“我,我就是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恩师,恩师是大秦栋梁,我……” “王八蛋!” “老子告诉你们 几个混球,以后再敢轻看自己,老子先剁了你们,免得出去给老子丢人现眼!” 他狠狠咬牙,双眼都红了,手上的动作却分外轻柔。 何长安等人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众人都沉默着。 车厢里寂静一片,只听得几人的呼吸声。 小七一张小脸上满是泪痕,吸着鼻子哭道:“飞盏哥哥,你是心疼秋哥哥,对吗?可是,秋哥哥都受伤了,你就不能安慰几句吗?还凶他。”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秦飞盏是又气又急,掏出匕首不由分说就朝他伤处剜去。 洛逢秋浑身发颤,眼泪扒拉扒拉往下掉,却不敢喊出声。 剜干净了被毒侵染的血肉,秦飞盏快速地翻出一瓶药粉,跟不要钱似的全倒了上去。 给他上完药,确定他已无性命之忧,秦飞盏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洛逢秋本就痛得快晕了,药性随着伤处入体,更是刺痛。 他发出声闷哼,登时昏了过去。 徐沧澜面露焦急,“恩师,他,逢秋没事吧?” 秦飞盏靠着车窗,有些无力地摆手,“没什么大事,多休息几天就好了。” 众人心里悬着的石头这才落地,匆匆忙忙往侯府赶。 秦飞盏当街遇袭,重伤凤家萧公子一事,毫无疑问成了今日京中最骇人听闻的消息。 京畿重地,借武选之事携利刃入城,还敢对朝廷命官出手,这无疑触及到了秦熹的底线。 “混账!” 秦熹一把将密奏摔在地上,眼中蕴着怒意。 “凤家,好大的狗胆!仗着替先皇平定南疆有功,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 梁怀秀心口突突跳着,拾起奏章缓声道:“圣上,听说那洛逢秋替小侯爷挡了一箭,如今性命垂危,这……” 秦熹抬眉,冷声道:“去,传老三那混球入宫!” 此时,沈渊和秦修正在侯府跟沈如山讨论武选的事,听到这消息秦修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逆子啊!” 秦修大口地喘着粗气,咬牙切齿道:“他,他居然……那可是南疆凤家!” 沈渊忙拍着他的背,出声道:“这事也不能怪飞盏。你没看那臭小子,平日里护何长安几个人,跟护崽子似的。更何况,还是凤翎先挑事的。”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能把人给废了。” 沈如山浅啜了口茶,眯眼道:“伯父,小侄看这事有蹊跷。他这么做,恐怕是给三殿下警告的。” 秦修:…… “警告?” “他什么身份,三殿下什么身份!” “他这是要把我秦家往死路上逼啊!” 秦修骂骂咧咧,恨不得把秦飞盏给扒皮抽筋,而秦飞盏刚带着洛逢秋回到府中,便见一个身着太学服饰的年轻人冲进了府中。 “小,小侯爷……” 秦飞盏驻足,看他有几分眼熟,“你是?” 年轻人缓了口气,忙说道:“我,我是无雁的师兄,萧渊。” “无雁,无雁失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