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有令,任何人不得踏入晨风殿!” 晨风殿外,裴沧往前一步高声喝道。 话音刚落,他不由得脸色陡变,忙俯身施礼。 “贵妃娘娘!” 来人正是昭阳帝姬之母,华贵妃。 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双眸若春水清波流盼,发髻上斜插碧玉凤钗,面若芙蓉比花娇,口似樱桃指如葱,丁香翠烟衫,散花水雾雪青百褶裙,外罩藕色薄烟纱,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果真是艳色绝世,倾国倾城。 华贵妃闻言,眼眶泛红,泫然欲泣。 “裴统领,本宫得知圣上龙体有恙,匆匆而来未能提前告知,还请统领通融,让本宫进去见见圣上。” 躲在暗处的秦飞盏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暗暗摇头。 都说女子祸国,这样的骄人儿,别说是圣上抵挡不住,就是他这个纵身欢场的也难以抵抗。 裴沧虽然惊讶于来的人是他,但记着秦熹和秦飞盏的交代,略作沉吟后拱手。 “娘娘,此乃圣上亲自下令,臣实在无能为力。” “来人,送娘娘回宫!” 裴沧面色严肃,朝身后招了招手。 且不论她出身,单说她此时赶来晨风殿,便让人生疑。 见禁军要送她回去,华贵妃眉头微拢,忽而啜泣了起来。 “本宫就是担心圣上,只想进去瞧一眼。若是圣上无视,本宫自会离去。” “裴统领,你也是有妻儿老小的人,若得知你妻儿病重,难道就不会焦急吗?” 说话间,那张绝美的容颜上一行清泪猝不及防落下,可谓梨花带雨,我 见犹怜。 嘶! 秦飞盏倒吸一口冷气,不由得暗暗竖了个大拇指。 不摆贵妃的架子,晓之以情动之以情,利用人的同情心…… 好手段! 裴沧眼中快速地掠过一丝震愕,不由得觉得头疼。 可这事儿关系甚大,他也不敢有半点马虎,当即坚定摇头。 “娘娘,没有圣上的命令,请恕下官难以从命!” “你当真要拦我?” 华贵妃眼间拢着泪,神情中却透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她缓缓抬脚,朝着裴沧步步逼近,声音里也夹着森寒。 “裴统领,你忠君自然没错,可圣上如今在病中,他就算是想见本宫,又如何开口下令?” 说完,华贵妃眼眸微眯。 “还是说,裴统领是特意提防本宫?” 话音坠地,裴沧惊得肩头微颤,背上已起了层层冷汗。 “娘娘,臣绝无此意,只是……” “不必说了。” 华贵妃轻轻摆手,持着帕子低声哭道:“若来的是皇后娘娘,裴大人还会拦吗?” 诛心之言! 这话意思再明显不过,是说裴沧阻拦,是因她出身陈国。 如今陈国刚跟大秦和谈,若是此事传回去,难保不会再起战事…… 裴沧暗暗吞了口唾沫,禁军一个个更是神情肃穆。 殿前情势有些剑拔弩张,寂静的落针可闻。 就在这时,晨风殿的屋门忽然拉开了,梁怀秀缓缓走了出来。 “圣上有令,请贵妃娘娘入殿。” 裴沧闻言,连忙退到了一遍。 华贵妃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三两步入 了殿中,当即带着哭腔扑到了床榻前。 裴沧身形已然隐入黑暗中。 “圣上,臣妾来迟了。” 华贵妃哭得凄凄艾艾,紧紧握着秦熹的手,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大颗大颗落了下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何连宫门都封禁了?” 秦熹缓缓睁开眼眸,瞥了她一眼,轻轻拍着她的手背。 “爱妃……莫要忧心,咳咳咳……” 他方张口说了句话,便连连咳嗽了起来。 暗处藏身的秦飞盏看到这一幕,暗暗摇头。 华贵妃在宫中多年圣宠不衰,自然不单单因为她是陈国人。 她容貌决然,懂得讨巧示弱,当然能征服身在高位的帝位之心,激发他人的保护欲。 可,下毒之人真是她吗? 正当他疑惑之际,便听得殿门前又是一阵吵闹声。 禁军正要去拦,却见那人已然冲进了殿中。 “父皇,儿臣来迟了!” 秦飞盏抬头一看,便见一人已到了榻前。 此人正是二皇子秦烨。 就见秦烨扫了眼殿中,那神情仿佛林中兽王,正在审视自己将来的领地。 而她眼底,更多的是恨意。 秦飞盏撇了撇嘴,看到他秦飞盏忍不住失笑。 被当枪使的人来了。 秦烨掸了掸衣袖,躬身道:“儿臣参见父皇。” 秦熹缓缓转头,声音微弱。 “是烨儿啊。” “深夜入宫……所为何事?” 秦烨听到这声音眼底掠过一抹喜色,当即起身朝榻前走去。 “儿臣听闻父皇身体有恙,特意带着府兵进宫中护卫,还请父皇宽恕。” “好一个带兵护卫,我儿有心了。” 床榻上秦熹挣扎了下,想要起身却无力地倒下,声音中多是无奈。 “老二啊,你真是来护卫爹爹的吗?” 听到他这么说,华贵妃当即眉头一拢,沉声道:“莫非,莫非二皇子是想……” 她话未说完,竟紧紧拥着秦熹哭了起来。 “圣上啊,这,这二殿下……他是要弑父夺位吗?!” 秦熹眸中闪过一抹寒意,却故作不知叹气道:“他是爱妃你养大的,他怎么想,你得问他啊。” 此刻秦烨目光灼灼,眼中升腾起炽热,望着床榻上连背都挺不直的秦熹,神态哪有半点恭敬? “父皇,儿臣忠心为国,断无二心。” 说完,他看向华贵妃。 “贵妃娘娘,儿臣自小长在你膝下,儿臣是何心思品性,难道您不清楚?” “你,你们……咳咳咳!” 秦熹似乎气急,愤力地推开华贵妃,猛地咳嗽了起来,全身都在颤抖。 他一张口,胸前衣衫便被鲜血染红了…… 看到这一幕,华贵妃忽然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两步,抬手缓缓抹去脸颊上的泪,神情瞬而变得冰冷。 秦烨见状,眼中迸射出精光,挺直脊背,声音里夹着不容忽略的欣喜。 “父皇,依儿臣所见,父皇如今缠绵病榻,不适合再处理朝政,不妨下旨让儿臣监国?” 说着他似乎怕秦熹不信他的能力,遂伸出手指对天发誓。 “儿臣指天为誓,若为太子,必勤勉恭亲,让我大秦成为沧澜最鼎盛的存在!” 秦熹扯着床幔,费力地 挣扎着起身,声音都在发颤。 “你,你,你真是孤的好儿子啊!” 秦烨眼中夹着笑意,应声道:“父皇亲身教导,儿臣岂能辜负父皇一番苦心?” 秦熹嘴角扯出一抹笑,声音里夹着些许讥讽。 “儿啊,得天下容易,江山永固难。你就这么有信心,能执掌天下?” 秦烨并未听出他话中的嘲讽,眼中火焰烧得更旺,洋洋自得道:“儿臣认为,这天下终归要落到我们兄弟几人手中,谁能坐稳这帝位,也得爬上去试试才能知道。”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父子二人四目相对,殿中寂静。 若有名家再次,必当挥毫泼墨,将这场面录入史册。 暗处的秦飞盏幽幽叹了口气,只觉这秦烨愚蠢到了极点。 这人狼狈为奸,一唱一和,殊不知这大秦江山若落入秦烨手中,他日必是陈国囊中之物。 秦熹缓了口气,捂着胸口凝眉看着二人。 “你们,你们当真觉得宫中三千禁军,是摆设吗?” “禁军,呵!” 秦烨嗤笑一声,摇头道:“父皇,你也太瞧得起裴沧他们了。这禁军和巡防营,大都是勋贵之后,他们可是出了名的酒囊饭袋,借此来镀金罢了。父皇你是不清楚,可儿臣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缓缓张开双臂,在殿中肆意走动。 “三千禁军,能战者不过半数,他们又如何与儿臣的府兵相比?” “更何况,此时帝宫九门皆在儿臣与贵妃掌控之中!” “是吗?” 秦熹抬头,看向华贵妃。 “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