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大雨祭祭鱼　　 而在这只手的上方，被装饰性地放置几朵精致的紫色花朵，边缘还点缀着新鲜带有水珠的西芹。　　 “说好了不要鱼，结果给我这种东西，这家旅店还真是良心啊。”　　 里亚想过很多可能，万万没想到一上来服务人员就给他端来一样“大餐”，连掩饰都不知道掩饰一下。　　 他的“晚餐”一共有三个盘子，外加一份甜点，随着里亚把那些铁盘上的餐盖掀起，几样“美食”的真面目也依次显露。　　 “人手、脸皮和舌头，甜点看起来也不像是正常食品，这种质感……应该是大脑。”　　 里亚用勺子剜了一勺所谓的甜点，触感绵软如新鲜乳酪，外面也传来了淅沥沥的雨声，有雨滴敲打着房间的窗户，与今晚的食物结合在一起，倒是一种另类的氛围。　　 “啪。”　　 里亚把餐勺放下，重新走到床边拔下对讲机凑在嘴边：“你们的服务有问题，再不过来解决问题就给差评。”　　 对面传来了叽叽喳喳的声音，似乎对里亚要给差评的行为相当惶恐，不久后，客房服务人员敲响了里亚的房门，里亚帮对方把门打开，然后将餐车推到了对方面前。　　 “今天的晚餐你们觉得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服务人员颤颤巍巍盯着那些餐盘内的东西盯了半天，“先生您说您不喜欢鱼，我们就给您上了平时的晚餐。　　 烤土豆、时令蔬菜沙拉、煎肉排，甜品羊奶布丁，看起来除了羊奶布丁被剜了一勺都没有问题，您要是觉得不合胃口，我们可以更换。”　　 “嗯？”　　 里亚皱眉，对方描述的食物完全和自己看到的不是同一种类，但餐盘里的东西明明就是人类身上的部位。　　 莫非又出现了幻觉？　　 不。　　 还不能着急下定论。　　 “你说这是蔬菜沙拉？”里亚伸手抓起餐盘内的人手，上方的鲜红长指甲仍旧醒目，触感也完全和真正的人类皮肤一致。　　 “这不是很明显吗先生，也许这里的菜和您家乡的做法不一致，但要因此来故意污蔑我们旅店，我们有权利向教会检举。”　　 “但是我看到的是一只红指甲的手。”　　 “原来如此。”那个女人听到里亚这样的回答，反而松了口气，显然把里亚当成了精神失常或者工作太累出现幻觉的人。　　 她安抚里亚：“没关系的，放轻松。　　 来，先生，抬起手，张开嘴，把沙拉放进嘴里面。　　 您完全可以享受到沙拉酱与蔬菜之间的完美配合，蔬菜的菜叶破裂迸发的清凉汁水可以抹平一切不快。　　 现在，先生，忘掉伱看到的东西，那只是一片涂抹了沙拉酱与番茄酱的菜叶，除此之外，它什么都不是。”　　 服务人员耐心地劝服里亚那是可以吃的东西，这时，302的住户也被外面的声音吵到，直接推开房门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外面怎么这么热闹，不清楚我们孩子要保持充足睡眠吗——等等，那是什么，居然有人在大雨祭这几天吃别的食物！　　 这是对太阳的亵渎！”　　 名为普森的男人和名为辛迪拉的女人不可思议地看向了那边：“你是从别地来的？别地来的人也要遵循传统，大雨祭这三天我们只能吃鱼，凭什么你就要和我们不一样！”　　 “而且你们旅店又怎么敢做别的吃的？”　　 “冷静，冷静！”　　 客房服务小姐怕他们情绪过于激动，上前安抚他们，并且解释里亚可能是鱼肉过敏，他们必须要尊重这些特殊人群。　　 “有吃的还挑三拣四。”　　 渐渐的，有其他喜欢看热闹的租户跑了出来，他们中间甚至有人一手端着盘子，盘子里放着那种大头鱼，另一只手举着叉子叉上鱼肉塞进嘴里。　　 “好了好了，鱼肉过敏并不是什么应该被谴责的事，都回去吧。”　　 客房服务小姐劝大家回到各自的屋子里，接着，她微笑着站在里亚面前，非要看他把那片“菜叶”吃进肚子里才肯离开。　　 “看来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　　 里亚也对着她笑了笑，当着她的面动作优雅地将钢叉上那根手指连带指甲尽数吞下。　　 关上门，回到房间后——　　 小史瓦尔出现在里亚肩头，“呸”地把手指头吐进餐盘里，要不是里亚拦着它，在刚刚那些人对着里亚胡乱叫嚷时，它就能把那些人全部扭成螺丝钉。　　 “很明显，我没有陷入幻觉，但是别人通通都看不到晚餐的真实模样。　　 对于幕后的操纵者而言，提供的餐是鱼是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对方的目的是让大家吃下这些东西，至于我能看出来晚餐的真面目应该并不在对方的预料之内，所以那个家伙让所有人来影响我，让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想得还真周到。”　　 里亚让小史瓦尔处理掉餐盘内的所有东西，自己则站在了窗前拉开窗帘，平静地注视着仅有一窗之隔的狂风暴雨。　　 隔壁又开始争吵，这次争吵的声音格外大。　　 他们在为一些小事产生分歧，大打出手，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孩子不见了。　　 与此同时，里亚也看到了雨幕中出现了一个袖子空荡荡的小女孩，她似乎是注意到了里亚的目光，抬头与他对视，然后在里亚越睁越大的眼睛中浑身发白，生长出松果般的鱼鳞。　　 她站立不稳，倒在了雨幕中。　　 这时，里亚耳边的争吵声消失，地板传来了震动声，越来越多的人冲进了雨幕欢声笑语，围着中央的“白鱼”跳起来怪异的舞蹈，随后，他们的身体也开始发生异变，变得和中间的小女孩一模一样。　　 那些鱼的腹腔胀大，繁衍出越来越多的鱼。　　 没错，鱼。　　 暴雨中再次充满了鱼。　　 “大雨祭一定要吃鱼，人一接触到大雨就会变成鱼，这个世界比我想象得更加荒诞。”　　 里亚继续注视着暴雨中的一切，他看着之前的客房服务小姐举着伞走出门划破那些鱼的腹腔取出大头鱼装进网袋里，成百条大头鱼入网堪称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