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我想回家　　 盒子上方粘有一枚小小的卡片，一面是不可描述的深渊标识，现在颜色已经逐渐淡化，很快就会消失。　　 而另一边空白面则被人用童真且漂亮的字体写出了自己的愿望。　　 “我想回家。”　　 第一句被写得额外工整，用笔力度也超出寻常地深。　　 “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快乐，我希望爸爸妈妈永远爱我，我希望我们不要分开。　　 我希望我们死后还能遇见，他们可以和我解释当时不是故意的，而我会笑着原谅他们。　　 我希望我们永远是最快乐的家庭。　　 我希望有人祝我自己永远停留在十二岁的尸体……　　 生日快乐。　　 嗯，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一定会梦想成真。　　 ——署名：戴伦娅.尹德兰。”　　 这枚卡片是戴伦娅当时作为一名“小女孩”写下的话语。　　 里亚想象不到她当时的心情，也想象不到她当时是否清醒，污染病患者是无辜的，没人比他们更懂自己的无辜，但每个生物好像都对他们抱有天然恶意。　　 他尝试猜测戴伦娅当时的心情。　　 “你在报复，但是一个小女孩能报复什么，最多只会哭鼻子打人两下，被迫屠戮了镇民这么久，你一直都在害怕。　　 深渊夺走了你的自主意识，伱也自愿把意识交给祂，你害怕面对家人，面对所有人。　　 你的模因无法晋升，也许是在期待着有人结束这一切，结束自己的罪孽。”　　 “恭喜，你的愿望实现了，现在说可能有些晚，但还是应该说一句——”　　 “祝你生日快乐。”　　 里亚放下卡片打开了礼品盒，里面的纸条早就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取而代之的，一张长方形的模因牌安静地躺在原处。　　 卡牌的正面刻画一头侧对镜头、瞳孔猩红的狼人影子，而背面呈灰白纯色，完全没有图案。　　 这也应了詹姆斯的话，失序者的优势仅体现在牌的背面图案比非失序者的牌背美观。　　 里亚伸出一条触须碰了碰模因牌，在确认没有陷阱后收回触须抓起了它，那张牌在他的手中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只是一张最普通的纸片。　　 “狼人把模因牌丢到这个地方，是早就猜到自己的结局了吗？”　　 无论里亚做出再多的推测，狼人也不会死而复生。　　 里亚不会轻易为这种事拿出巴坦图萨硬币来判断事情的答案，眼睛被夺走的经历一直让他存在身体上的幻痛，不是非常必要的问题他不会动用神秘物品。　　 无论答案如何，真相会永远随着消失的倾倒深渊埋葬。　　 她的一生谈不上可恨亦或者可悲，因为她早就不再是她。　　 “咕！”小史瓦尔在此时缓缓伸出头，里亚顺手把狼人牌塞入它的喉管。　　 虽然目前看不出这张牌有什么用，但模因牌毕竟是神秘物品，就算没有用也不能把它这么丢在这里。　　 “味道和之前的有区别吗？”里亚询问小史瓦尔，它眨了几下眼睛，目光上移认真思考宿主的问题，最终摇头。　　 神话生物分辨不出两张模因牌上的差别，模因牌也不会随时光的推移变得破损。　　 “病人已经消失，牌不会消失吗？”里亚看着小史瓦尔将【狼人】牌吞入喉中，钻回了他的身体。　　 而里亚也不再停留，他示意邻居夫妇恢复之前的状态，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过这里发生的事。　　 邻居夫妇满口答应，眼神殷切到就差扑到地上，顺便再把屋里有关其它神只的信仰物品给丢到窗外砸个稀碎。　　 “不用那么夸张！”　　 里亚并不习惯这样的感觉，连忙让他们变回正常人，该干什么干什么，自己则快速离开了莱特旅店，顺路回到酒馆和斯泰尔告了个别，只身一人前往火车站。　　 詹姆斯说自己想在酒馆多待几天，斯泰尔则说自己把酒馆当成家，也许以后会考虑离开这里去外面的地方。　　 总之就是模因还没有演绎成功，他需要在这里多扮演【白痴】身份一段时间。　　 “我的病还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斯泰尔撩起衣袖给里亚看自己的病状，半条胳膊上满是大大小小的红疹，并且形状尖锐，似乎一戳就会开始流脓。　　 “你看，多正常的状况，这只是轻度污染症，完全不用担心……　　 但是你不行啊朋友，你的身体几乎要快被污染占满，要不是你还在跟我说话，还能保持人样，我都不敢相信你是一个人类。　　 你的时间不多，我希望我以后还能见到你，我是说真的。　　 再见，我的朋友……里亚。”　　 斯泰尔灌下一杯酒，看似醉到不着边，但声音却异常清醒。　　 里亚沉默地举起酒杯与其干完最后一杯酒，放下杯子与几枚硬币离开了酒馆。　　 他趁着夜色来到车站，今天的风似乎格外大，而这个点刚好可以赶最后一班蒸汽机车。　　 车站位于格拉尼的西北部方向，周围空空荡荡，一根铁轨绵延至远处的山脉不见尽头，而站台上仅有一根简单的站牌。　　 里亚看向北部，盖柯索山脉自山腰向上的部位便开始有连绵不绝的雾气缠绕，使得所有人只能窥到其底部，难以觉察其顶部有多高多陡。　　 天已经晚了，月亮重新出现在天空与黑云作伴，细碎的虫鸣与隐约的兽吼声回荡在里亚的耳边，让里亚打起了些精神。　　 他一直关注着新一班的火车，这里除了他，也有不少人或坐或站地等候火车到达，甚至还有人在车站裹着衣服躺在边缘处睡觉。　　 当然，也有人抓住了其中的商机，跑到人流聚集地来卖烘焙饼干。　　 卖饼干的是几个小孩子，这倒是让里亚稍稍关注了他们，他记得斯泰尔说过这里的孩子会偷钱，需要特别提防。　　 而不出预料，很快就有一个男孩把目光放在了里亚身上，凑过来询问他需不需要购买一些饼干填饱肚子。　　 这个男孩捧着装饼干的大铁盘，盘子的边缘绑上草绳挂在脖子上，这样就可以防止盘子突然掉落让里面的饼干全部洒出。　　 而饼干的上方还放着几张被折叠的报纸，如果有人购买饼干，就可以用这些报纸包起来慢慢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