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连几天都听到类似议论我的声音，断断续续，感到苏乾懿在我家楼下，我格外有面子，也不刷手机了，只是每天敏感地听楼下的一丝一毫声音，听进去讨论我的一字一句，逻辑上也变得渐渐没有那么严谨，我逐渐相信这一连串的事情都是真的，沉浸在给自己导演的戏中无法自拔。　　 我甚至没有复盘最开始我邻居的话语，仔细思量怎么可能牵扯出这么长的线却没有人找上我家里，面对面地告知我一些事情，更何况事情假使真闹到这一步，我的父母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　　 我感觉我有点像一只草履虫，所有的思考都是最原始最低等的简单思维，用最原始的功能吃喝拉撒，被想象的“鞭毛”驱动在奇幻的世界环境中浮沉。　　 马上就到新年了，爸爸妈妈刚刚办理了离婚手续，现在谁也没心思置办新年物品，迎接接下来的一年，又因为这是疫情后的封闭一年，大家都有一些忧心，街上也没有几分年味。　　 我听到楼下有警车的声音——也许这是消防或医院救护车，我听不出来这三种笛声的区别。我感到是不是有警察要来抓捕我，因为我反世界，像禹冰博士说的那样是影响世界的因子，警方要把我控制起来吗？我并不感到恐惧，相反有一种英雄末路之感。　　 难道警方要护送苏乾懿回去吗？我又想到了楼下的声音，想到苏乾懿、阮云庭和禹冰博士在我家楼下，也许在我不知道的角落里有一群人在谈论着世界大事，而这次也许与我有关。　　 我听到嘈杂的人声，然后有声音传来：“我们要继续她实施监视和控制吗？”我分不清是谁的声音了，我想象是一个武警，刚从警车上下来，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　　 这是我脑海里模拟不出来的情境，略微脱离我意识的掌握，在我听来，是真实的声音，事态自然而然地发生，表达能力匮乏的我无法将声音全数转述，只能抓住脑海中的一些重要节点，配上事后的回忆填充叙述。　　 “现阶段我们还是要保持隐蔽，对周围不要造成太大的震动和影响。”一个苍老浑厚、气势如虹的声音指挥着，明显是年长一些的长官。　　 “我们目前还是伪装成巡逻车，对社区进行例行检查和安全巡逻，目前还没有惊动平民。”年轻一点，中气和爆发力满分的声音用军人的标准普通话汇报情况。　　 “苏乾懿怎么样了，他的身份比较特殊，算是一个公众人物，还有禹冰博士，是燕城大学博士，还到布德佛大学深造过，是不可多得的精英人才，我们要对他们实行保护。”年长一些的长官一字一顿着，说话抑扬顿挫，很有领导风范。　　 “据说还有一个同志也是入伍当过兵的，叫阮云庭，他也被卷入到我们这次的特别行动中去了。”年轻的声音又提到了阮云庭，我想到好像有一阵子没听到阮云庭的声音了，难道他还在我家楼下？　　 “我们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他们的安全，对危险人物k进行监视控制，确保她不会伤害到其他人，确保禹冰博士的调查研究能够顺利完成。”长官的声音很洪亮圆润，像一口古老的大钟，他的声音非常有感染力和号召性，似乎天生就是做长官的料。　　 “现阶段目标人物k还不具有强烈的攻击性，很多信息涉嫌国家机密，我们都无从得知，”年轻的声音没有年长的沉稳，出起勤来还是忍不住牢骚，“长官，其实有时候出任务也会一头雾水，毕竟看起来她就只是一个普通的邻家小姑娘，最多有点精神不正常，需要这么大阵仗去防御吗？”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我们要做的就是听从指挥，听从命令，上面有上面的考虑，很多头脑比我们清晰百倍的人在做决策，我们作为军人要做的是保家卫国，无论大事小情，既然把我们放在这个位置，那我们就要做好这颗螺丝钉，一艘巨大的宇宙飞船即使掉了最小的一颗螺丝钉都会产生不可估量的后果，我们要站好最后一道岗，知道吗？”年长一点的领导运用打比方的方式消除年轻武警的顾虑。　　 “是，长官，主要是我的儿子正在生病，老婆虽然很理解我，但我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我知道这样说可能会显得有点不专业，但我以为这次任务很重要，有危险人物所以主动申请出征，没想到现在就是在这里蹲守，等待下一步命令。”年轻武警叹了一口气，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我知道你有些难言之隐，有家庭的负担，但你本来就是年轻有为的一名战士，执行完这次任务，可以积累很多经验，以后未来可期，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你可以成为我的长官呢，哈哈。”我甚至听到听到长官拍了拍年轻武警肩膀的声音，爽朗地笑着。　　 “长官，不敢当，不敢当，您太抬举我了，我是觉得，这件事情发展太快，很多东西都超出我们的认知，就像档案里写的‘目标人物k，可能有控制天气、传播病毒超能力，需要跟踪，防止出现极端事故。’这太抽象了，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防范。”年轻武警说出了心中的顾虑，尽管在犹豫，但能听出他的声音非常有力量。　　 “确实仅凭我们两个很难斡旋其中，不过我说了，我们只不过是其中一环，关键要靠禹冰博士这些前沿研究者改变。”长官又提到了禹冰博士，我听到的声音如此连贯，像一个又一个反转很大的短剧，你方唱罢我登场，而我是这短剧剧本杀的主角。　　 “我有时候觉得这项研究很荒唐，要拿一个跟目标人物几乎毫不相干的明星掺和其中，说是要稳定目标情绪，保密成本就很大，又牵扯进去这么多人，我觉得其实没什么必要，我看那个目标人物k，也就是叫匡露的女孩其实没那么可怕。”年轻武警有些小情绪，不太认可所谓“计划”。　　 “你可能认为保护明星和海外学者的工作不是保护基层民众，不能体现‘人民军队为人民’的口号，或者觉得他们的工作没有危险性，不需要保护，但这其实是一项很重要的研究，政界甚至都很关注。”在我看来，年长的领导就是在画饼，不断地给武警打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