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朵的啐骂，那是一点儿都不避讳，完完整整原原本本的传进了焕生父子的耳中，同时也让旁边的其他人，但凡长了耳朵的，耳朵没有听力障碍的，全都听了个明明白白。　　 有些人先前一直陪着焕生父子去漫山遍野的找那老汉，只看到了焕生父子对老失踪的担忧和着急，根本不太明白小朵怎么突然就对这对遭遇不幸的父子说这种话？　　 是不是有点尖酸刻薄了些呢？　　 但大家伙儿都是暂寄住在项家的草场，小朵是女主人，对大家大开方便之门，经常给大家伙儿送热水啥的，人很不错，又是老杨家三房嫁出去的闺女，照理说，小朵不该突然说这种挖苦讥讽的话啊？到底咋回事呢？　　 大家伙儿狐疑，那是因为不清楚内情。　　 但是焕生父子作为事件的当事人，他们可是将小朵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明明白白，顿时，父子两个不仅难堪，还有些心虚慌乱起来。　　 “小朵姐姐这话从何说起？你是不是对我们父子有什么误解？”焕生儿子小福忍不住叫住小朵，“小朵姐姐，我们感激你的收留之恩，可有些事小朵姐姐可不能听别人乱嚼舌根子。”　　 “是嘛？乱嚼舌根子嘛？”小朵也一点儿不怕被人喊住，当下转过身跟小福正面对峙。　　 “你们的孝心都是假装出来的，先前我们去你爷的帐篷里瞧过了，那是给人住的地方吗？”　　 什么？　　 去帐篷瞧过了？　　 焕生父子对视了一眼，这下，不仅小福慌，就连焕生都有些绷不住。　　 那婆娘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外人闯入老汉的帐篷！　　 “其他的话我不想说，真正的孝子贤孙，不长你们这样的哈！”小朵摆摆手，不想再跟焕生父子多说什么了，转过身和项胜男一块儿扶着牛贩子接着往前走。　　 项胜男一头雾水，压低声问小朵：“啥情况啊？到底发生啥事了？”　　 小朵没好气的道：“回屋再跟你说！”　　 项胜男不敢再问了，牛贩子目光微闪，也收回了目光，沉默的跟着小朵和项胜男去了那边屋子歇息去了……　　 而草场门口这边，焕生勉强稳住心神，赶紧跟杨若晴这里陪着小心的探问：“晴儿，我家老汉那帐篷你们都去看了？真是羞愧啊，但这事儿也不能怪我家那婆娘，往常我家老汉不是那样的被褥，实在是这段时日逃水灾，大家都是将就，我们自己盖的被褥也是一股子潮霉味……”　　 杨若晴明白焕生的意思，她抬起手摆了摆：“那些生活细节的事先不说了，有村民来报在外面发现了你家老汉的蛛丝马迹，我们正要赶过去，你们呢？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蛛丝马迹？　　 老汉能有啥蛛丝马迹？不是都弄干净了吗？　　 难道，还有其他的？　　 焕生心里打着鼓，小福也在悄悄扯他的袖子。　　 焕生暗暗掐了小福一把，示意他不要再搞小动作了，同时他一脸焦急的说：　　 “当然要去啊，那可是我爹！我现在啥都不想，就想把我爹给找出来！”　　 “小福，你就先别去了，你回咱家帐篷去把这个事儿跟你娘和你媳妇儿说一声，她们肯定也急得快冒火了！”　　 怕小福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焕生又使劲儿给小福使眼色。　　 这下，小福明白了，爹这是打发自己回去，先稳住娘和夏氏的心神，询问下先前村民们去到爷的帐篷里，到底发现了什么，大家也好商量个统一口径来……　　 所以小福当时就拔腿朝草场深处去了。　　 杨若晴看着小福跑开，知道这对父子的用意，但她也没去拦，因为没有必要。　　 “带路。”杨若晴朝先前周保打发过来的那两个村民吩咐了一声，然后跟在那两个村民后面出了草场，径直往有线索的地方去。　　 身后跟了一支队伍，除了大孙氏和孙氏鲍素云曹八妹她们，还有焕生他们一群人。　　 焕生家的几个堂兄弟，堂侄子也都在其中，大家虽然已经奔波了好几个时辰早就累得筋疲力尽，但是听到有了线索，大家还是强撑着最后的力气一块儿来看线索。　　 那两个村民将杨若晴一行一路带到了草场外面东南方位，大概距离草场正门将近一里地的地方。　　 但是从草场里面另一端焕生家那边绕道翻院墙出来，那就很快了。　　 前面是一片斜坡，斜坡上有坟头，坟头旁边有被开荒种瓜果豆子的痕迹，但因为现在是大正月，还没正式开春耕种，所以这坟头附近的一大片斜坡都长满了枯草和半枯死的那些矮生植物，叶片泛黄脱落的荆棘……　　 沿着斜坡往前面去就要进林子了，这片林子后面直达四山坳，就是据说有母猪精的那片山坳，所以即使是拢松毛啥的，跟近一带的村民都有意避开这里，尽量不往这边的林子里来。　　 眠牛山那么大，绵延几百里，山中峰峦叠嶂，哪哪不能拢松毛呢，是吧！　　 此刻眼前，斜坡一路往上曲折延伸往林子去的路上，有一个土坑。　　 土坑像是很久之前某个人家的祖坟迁走后留下的，土坑里有积水，此刻土坑旁边站了七八个人，其中围着那土坑里的东西指指点点，为首的就是这队的小队长周保。　　 听到这边传来的声响，周保看到了杨若晴带着人过来了，其中就有焕生和焕生家的几个本家堂兄弟们。　　 周保从土坡上跳下来，往杨若晴他们这边迎了过来，对杨若晴说：“晴儿，有发现了，就在土坑里！”　　 杨若晴点点头，跟岁周保大步来到土坑前，原本或站或蹲在土坑前的其他村民们纷纷给杨若晴让出一条道道来。　　 杨若晴站在土坑上，看到了土坑里面的景象。　　 土坑确实是以前迁坟留下的，后面可能又被山里的野兽临时当做了窝点，所以这个土坑便拱的有点大，也有点深。　　 里面有发黄发黑的积水，积水散发出腥臭。　　 一个好似被水泡得浮肿了的人，背朝上面朝下，趴在脏水里。　　 杨若晴看到这个东西，第一眼吓一跳。　　 真以为是谁淹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