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美滋滋的蹲在树干上吃着这人“进贡”的小鱼干,这个小鱼干的味道就是奇特,它可是想了好久哇! 喻霄屈起一只脚在树上,耷拉下一只脚悬在半空中晃着,双手往后一撑,眯着眼看湛蓝的天,时不时还摸两把白云柔顺的毛。 重新遇见李竹,真是个意外。 两人在浮云镇短暂相遇后分别,一个往东一个向西,本就该毫无交集。 喻霄赶了许多天的路,在当年爹娘被害的地方手刃了仇人。 一朝大仇得报,他心里宽慰了很多。 在爹娘坟前敬酒告慰过后,却无端空虚起来。 数年报仇之路,骤然间结束,竟让喻霄生出“人生无趣”的念头。 他漫无目的的带着饮血无数的刀,只茫然的走着,却不知自己该去向何方。 走着走着,就遇上了山匪,那群匪徒不是什么武艺高强之辈,仅仅靠着健壮的体格,就敢在林间抢人抢钱,正撞在心情不虞的喻霄面前。 他眼神漠然,连马都没下,拔刀便斩了过去,见着拿家伙的山匪就砍,不要命的打法将这帮乌合之众吓得四散奔逃,他们却仍然没跑过喻霄的马,最后尽数魂归地府。 被绑架抢了钱财的人见着喻霄那一身血迹、满脸凶相,都吓得连连后退,丝毫不记得正是这浴血之人救了他们性命。 仅有少数几个妻儿惨死在匪徒手下的人踌躇着想上前,又被那染血的长刀吓退。 喻霄不在乎,刚刚才杀红了眼的他很快冷静下来,在原地停了片刻,将刀擦干净,就要骑马出发,却被一年轻男子叫住。 “恩公请留步!” 那年轻男子走上前,于他一道的还有数十人,除了几个为首的年长些,其他的都是半大少年,见到他杀人不眨眼后不但不畏惧,反倒都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喻霄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反倒被这灼热的眼神看的不自在,他偏了偏头,又转过来问那年轻男人还有什么事。 那男子笑起来露出八颗牙齿,拱手作揖谢过喻霄,而后才轻声说道,“我叫兰生,恩公要去何处?我们这趟自西面做工回来,正要往浮云镇去,若是恩公也同路,不如和我们一块儿,食宿俱由我们包下,也好偿还您的救命之恩。” 浮云镇。 喻霄嘴里呢喃着这个名字,这地方挺耳熟的,反正自己也不知该去哪儿,不如就与他们同行。 就这样,他也不知怎地,到了浮云镇,鬼使神差的被兰生一行人“拐”到了南山村。 *** 李竹并不知道南山村回来的男人们里还有自己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喻霄,来说闲话的胡小英只说有人救下了村里出行的男人们,那恩人此时正暂住她家,也不晓得是否会在南山村定居。 李竹粗略的听了一耳朵,仍专注在手上的竹子上,胡小英见她忙,便打算回家。 李竹起身要送她出门,又被拦下。 胡小英:“不用,你干活吧,熟门熟路的地儿,还需要你再假客气送哇?安心做你的事,我走了哈。” 李竹顺势又一屁股坐下,手里的柴刀自始至终都没卸下,待胡小英出了门,她更是加快了处理竹枝的速度。 *** 果树移栽回来的第二日,山里就下起了雨,吸饱了水的桃树又享受到了充足的阳光,枝叶只耷拉了半日,又重新焕发生机。 桃树成活了,李竹比量着它将来能长成的高度与宽度,留下足够的空处,才开始做她念叨许久的茅房。 被老金叔劝过后,她打消了在东卧房挖茅坑的念头,却愈发想建一个茅房。 时日长久,一年四季,她总不能一直幕天席地的挖坑如厕。 虽说怎么样都是在自家院子里,可如今她也算有了几个相熟的人,就怕哪日来人推门,她在院里光着屁股来不及遮掩,那可就太尴尬了。 有了建茅房的主意,院子里的空当反倒不那么富余了,甚至规划起来,李竹瞧着地方还有些局促。 她原定下在西卧房门前再搭一个柴房,也好进山屯柴火度过山里的寒冬。 听说南山村的冬日来的早、雪下的大,若是柴火不够炭火也不足,是真能活活冻死人的。 可后来有了将茅房搭在屋外的打算,李竹又改了主意,柴火需靠墙堆码,也要尽量避免被雨雪侵蚀,否则一屋子湿木柴,还没等李竹取暖,可能就先把自己熏死了。 思及此,她便决定就在西卧房门前搭茅房,茅房的门开在对着连廊的那面,夜间或是雨雪天出门如厕也方便些。 至于捡拾回来又劈好的柴火,先暂且堆在西卧房墙外的连廊处晾晒,待晒好了,分一部分进灶房,分一部分放在正厅,剩下的尽数堆进东卧房。 如今她还凑合着睡在正厅里,常有客来也无法招待,基本都让她们在灶房或是院子里坐下闲话,这确实也不是待客的样子。 李竹思量着,该寻个时候将西卧房整治一番,将床榻和自己的东西都搬到西卧房去,把正厅空出来,再做些木桌木椅之类的,才算真正是个家了。 *** 李竹这几日上山多,砍回来的竹子基本堆满了连廊的空地,还抽出空闲去寻找破碎的瓦片。 寻瓦片途中,她遇上一个总戴着斗笠遮阳的黑衣男人,两人碰过几次面,都是李竹要走时远远看见他走来。 她总觉着这人眼熟,却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于是每每见到都只是目不斜视地走过。 喻霄在村里这几日,借住在兰生家中,时常的就在南山村晃悠。 见这村子风景不错,人也不是那么闹腾,他便打算在此地暂居一段时日。 既然打算暂居,总住在旁人家里也不是个样子,而且兰生家有女眷,他一个陌生的大男人住上几个月,也会让人家不自在,不如在村里寻个落脚的地方。 他将这打算同兰生一说,兰生自是极力挽留,可也顾及胡小英,便说村中空闲屋舍是有的,离得不远,只是杂草成堆、久不修缮,不一定能住人。 喻霄问清了地方,便来走过一回,发现兰生说的这地方就是李竹家附近,他就来的更勤。 可遇见李竹几回,都见她像不认识自己一样眼神扫过又快步离开,喻霄抿了抿唇,黯然的垂下眼帘,她都不记得自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