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兄妹俩先去沐浴、换衣裳。 在山里穿梭好一阵,身上沾了灰,等会儿还要去刘呦家做客,可不能脏兮兮的去。 李竹也拴好院门,开始烧水准备洗澡。 她家地方本就不大,如今洗澡还是在大木盆里热水掺凉水,蹲着擦拭身子。 洗头发在院里有个木桶就成,洗澡却麻烦些。 听说村里的妇人也有相携去小溪里洗澡的,多是挑着黄昏后,夜色暗沉的时候。 但李竹想想那入了夜黑漆漆的山林,还有高大的树木与茂密的草丛,不禁心里打抖,还是在家弄吧,虽然麻烦些,但安心呀。 其实农家也多是如此,男人们天热就下河洗澡,天冷也在自家院里拿水桶往身上倒水,没什么顾忌。 女人们就艰难些,要么躲着人结了伴去溪流里小心擦拭,还要防着偷窥的恶心男人;要么置一个大大的木盆,倒了水坐盆里洗。 洗不洗的干净另说,至少心里不觉得难受了。 村里少有人家置浴桶的,那东西又大又重,舀水进去是爽快了,倒水真是个体力活,还得为了这个桶另外弄个屋子,否则一洗澡一折腾,家里的被褥、器具都得濡湿。 身上收拾利索,李竹把脏水泼在院中那碎瓦片小路上。 这些瓦片经过白日的曝晒,干燥的很,水一落上去,片刻就没了踪迹。 水与泥混在一起,碎瓦片牢牢夯实在地上,又被李竹一踩,小路坚固又平坦。 一旦养了鸡,家里的院子就不可避免会有鸡屎,稍不留神鞋底就会踩脏,李竹清理不来,只能小心着走路。 喻霄还没走几日,她就日思夜想起喻霄-要采买的石料、木料。 后院早些盖起来,这些鸡啊、兔子就能都圈到后头去。 前院里馒头听话,自己会找地方方便,屋前实际上只有三只小白鹅的粪便。 她只需拿木铲一锹,全扔进菜园里做肥料,还不会把院子铲的东缺一角西差一块,多好啊。 白云一回家就进屋把自己专属的小鱼干叼出一条,趴在连廊下慢慢的啃。 馒头顽皮,曾想过偷吃白云的小鱼干,结果被猫猫暴揍一顿,再也不敢。 李竹揣着馒头放进挎包里,还带了两束火把,预备着来回点明照亮路。 她扭头喊了声,“白云,我带馒头出门啦,你真不去啊?” 白云抬眼看她一眼,尾巴一甩,换了个方向吃小鱼干,李竹只能瞧见猫屁股。 很明显,出去一日的猫猫不想再出门。 李竹得到答案,出门锁好院门,秋满、春来早在拐角巷口等她。 黄昏前的夜晚将暗未暗,山里各处飞虫聚集在光亮处,李竹走近,就见秋满、春来脑袋上都有一团乱飞的小飞虫。 两人刚来村里时还不习惯,总怕被飞虫迷了眼,如今倒是神色如常,连挥手闪动都嫌费劲。 “走吧,去瞧瞧呦姐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春来挽上李竹的胳膊,与在碧玉镇的故作活泼不一样,如今才真正像个孩童。 秋满跟在李竹侧身靠后的位置,比起十余日前的寡言,多了些沉稳,亦或是对未来的期待。 馒头在挎包里翻了个身,探出小狗脑袋,诶呀有点晕。 春来最喜欢它,双手一捧,把被李竹洗干净的馒头抱在怀里,对着小狗耳朵絮絮叨叨说着悄悄话。 三人到刘呦家时,兄妹俩满脸惊讶、羡慕,李竹则是顿住,“呦姐,你家翻盖过了?” 刘呦在灶间忙活,闻言探出头,爽朗一笑,“来啦!没呀,加盖了,我打算在前院整个小铺子,把家里做好的陶锅、土碗、盘子都摆出来,家里得的蜂蜜也拿出来卖。” 李竹走进灶间,徐大虎自觉的领着两个小伙伴出门玩,李竹接替他烧火。 李竹:“在咱们村里开铺子?” 刘呦翻炒起青菜,“对,就在村里开,也好理一理家里做的东西。要是有好的,还让徐明运出去卖,两不耽误。” 她止住手里的动作,下巴往墙外别了别,“再说了,村里新屋子造起来,他们难道不要这些东西?有的能自己做,锅总是要的吧?糖要出山买,我家的蜂蜜不是正好当糖吃?” 李竹了然,刘呦说的是山里搬下来的那些山民。 也不知村长怎么说服的他们,这些膀大腰圆、能猎虎打熊的山民真的在村里寻了地方盖起屋子,村中不少人家出船去碧玉镇,做的就是给他们买东西的生意。 据说山民们雨季、冬季会下山,其他时候还是回山洞,这村里的屋子,就当是第二个家。 人多了,热闹许多,连山里的猴子们也爱进村来玩。 不过猴群们被约束过,有时会捉弄孩童,却不会惹事打人,所以村民、山民与猴群相处还算和谐。 李竹笑了下,“这下你家可得进账多多啦。” 刘呦也掩不住上扬的嘴角,“不求赚许多,攒够给大虎成家过活的钱,我们两个老的再留些防老就成啦。” 李竹想起怀孕的胡小英,不由打量起刘呦。 刘呦舀了一瓢水洗锅,抬头就见李竹神色莫名的看她,拧眉道,“你这丫头,怎么这样看我?” 李竹清清嗓子,院子里还有徐大虎咋咋呼呼的声音传进来,她把声音放低,“呦姐,你不再生了?” 她小时候看村里的妇人,好多都是隔年就生一个,巴不得家里全是娃娃才好,每每提起家里有几个男娃几个女娃,总得意洋洋,把她那不能生的后娘气的甩了簸箕走人,回家就打她。 刘呦不在意的摆摆手,“这事看缘分。我生了大虎后,这么多年了都没再遇过喜,也不知是不是那时伤了身子,心里这念头也就淡了。” 她家徐明本就是孤身一个,她当然想家里多几个孩子,可这事想有什么用,缘分不来嘛。 李竹点点头,不再问,刘呦却促狭的笑她,“还说我呢,你成亲后想生几个娃娃,嗯?生一屋子?” 李竹脸耸成一团,连连摇脑袋,“可别可别,有一个孩子就好,最多两个,养孩子多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