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周嬷嬷听见最后一句话终于怒了，拍桌而起，瞪着我严厉的问道：“她真说了此话？”　　 “奴婢不敢说假，若奴婢撒谎了便让拍花子把奴婢拍走！”我梗着脖子认真地发誓，对六岁的孩子来说拍花子可是异常可怕的存在。　　 “……”周嬷嬷神情僵了一瞬，没好气地朝外吩咐道：“来人，将筱柔带过来。”　　 重新坐回椅子上的周嬷嬷，眼神锐利地盯着堂下的女孩，“筱柔，她说的可是真的？”　　 筱柔年纪比我大三岁，突然被传唤的她惶恐极了，不安的视线瞟了瞟我，我连忙鼓励道：“筱柔姐姐别怕，紫苏仗势欺人的事情我都跟周嬷嬷说了，周嬷嬷定会为我们主持公道的。”　　 在周嬷嬷的瞪视下，我及时的捂住了嘴，她才转头看向筱柔：“你大胆说，不许撒谎。”　　 有了周嬷嬷的保证，筱柔犹豫了几瞬，终于下定了决心，跪地流泪道：“回嬷嬷，确有此事，长春宫紫苏为首等人一直欺辱奴婢，还有秋菊、冬夏等人！那妮子不找旁宫，单找浣衣局的人欺辱勒索，骂浣衣局里的人皆下贱不堪，威胁奴婢等人若敢宣张便要找她干娘刘嬷嬷，奴婢只得逆来顺受，敢怒不敢言，呜呜呜。”伏地伸长的胳膊露出了各种青紫。　　 果然，比我多几年的饭不是白吃的，这筱柔不仅读懂了我的暗示，还拱得一手好火。　　 “刘红霞！”周嬷嬷紧捏着扶手，脸色难看至极，低声道出了这个名字。　　 我知道，这次的卖惨成功了，因为紫苏这不仅是欺负周嬷嬷的人，更是在羞辱她。原身记忆里依稀听过些关于周嬷嬷的八卦，她本是从长春宫里出来的，和紫苏干娘似有旧怨，这可能也是紫苏针对浣衣局的原因，而且谁又知道从浣衣局勒索的银子有没有流向刘嬷嬷手里呢。　　 就在我和筱柔以为周嬷嬷终于肯替我们出头时，她突然恢复冷静，重新坐回原味的她低头审视着我们：“就算真如你们所说，但紫苏巧言令色，刘红霞那人专横护短，哪怕我将你俩扯到她们面前，怕也是不会认的，到时你们该如何？”　　 筱柔身子微微颤抖，一语不发，头伏得很低。　　 气氛安静了许久，于是我默默抬起头：“嬷嬷，奴婢有法子。”　　 周嬷嬷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日光在宫墙间偏移，我低着头走在宫道上，好在被周嬷嬷训完话后还赶得及领午膳，我匆匆吃完，把剩余的吃食包好藏箱子里就赶忙出来了。　　 “小贱人，给我站住！”我正走着，突然听见后方传来尖锐刺耳的呼唤，转过头，那紫苏领着两三人气势汹汹地向我走来。　　 然后我转身便逃，紫苏等人有点懵，很快反应过来生气地朝我追来，“站住！小贱人你还敢跑！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奈何我如今人小腿短，没跑多远，便被她们追上了。其中一个跑得比较快的跟班一把薅住我头发，扯得我头皮生疼，对秃头的畏惧迫使我停了下来。　　 “哎呦！我错了我错了，劳烦姐姐松手，我不跑了。”我气喘吁吁地求饶，但头上的力道没有放松，反而更重了，“我让你跑啊！紫苏姐，抓住了！”　　 “啪！”紫苏上来恶狠狠地给了我一耳光，“小贱蹄子，胆肥儿了！”　　 脸上火辣的痛意灼烧着我的心底，可我不能反抗，只能安静的望着她，眼中蓄起了泪。　　 “怎么？不服气？可你能怎么办呢，这宫里死的人多了，说不定就轮到你了。”紫苏掐着我的脸，指甲都要扣进我皮肤里了。　　 “紫苏姐姐，我不想死，求你放过我，呜呜呜。”我失去冷静充满恐惧地摇摇头，眼泪鼻涕齐飞。　　 她嫌恶地松手，在我衣裙上抹手：“不想死行啊，银子呢？今日加倍奉上可是你说的哦。”　　 “紫苏姐姐，可我真的没有银子了，您月月都让我上交例银，这个月的还未发我，我真的没有银子了，求求您饶了我吧，下个月，等下个月可以吗！”　　 “那昨日你是在骗我吗！不是说过吗，没银子你就给我去死！把她抓住！扒了衣服狠狠揍一顿，再拖到矮房去！”她一声令下，另外两人露出坏笑，撸起袖子便开始扯我衣服。　　 “不要……救命啊……艹……”两人的力气出乎我意料，把我衣服扯烂了好几道，我忍不住骂人，狠狠朝她们手咬去，两个人竟有些控制不住我，紫苏看不下去，也撸起了袖子。　　 “住手！”一声厉喝，将我从魔爪中救出。　　 周嬷嬷领着一群人终于出现，她身边还站着位不怒自威的老嬷嬷。紫苏等人见了来人，冷汗都下来了，连忙跪地行礼。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宫内恃强凌弱，规矩学狗肚子里去了！”周嬷嬷严词斥责。　　 “不是，嬷嬷误会了，是这小贱……春华辱骂我们在先”　　 “住口！满嘴谎言，方才的经过掌教与我都听见了，岂容你狡辩。”周嬷嬷直接制止了紫苏的争辩。　　 紫苏望着她，看见她身后的筱柔，又转头看看跪在地上的我，恍然大恨道：“好啊！好啊！原来早等着我了，周嬷嬷真是好算计！”　　 “大胆！我与掌教本就有公事相商，路经此处撞见你干的混事儿，小小宮婢不知悔改，还敢以下犯上，胡乱攀咬，掌嘴！”　　 在紫苏惊恐的目光下，狠辣的巴掌一次次落在她脸上，也一点点平息我心中的屈辱，她终于安分下来。　　 “好了。”站在周嬷嬷旁的掌教开口，“你们是哪宫的婢女？”　　 “回掌事嬷嬷，奴婢等人是长春宫的宫婢。”紫苏脸肿得说不出话，一旁的宫女怕再惹嬷嬷们不快，哆哆嗦嗦地回答。　　 掌教目光看向另一边的我，我伏在地上，浑身颤抖，夹着哭腔支支吾吾地说不清个什么。　　 “李掌教，她是浣衣局的婢女，进宫不久，年岁小，怕是被吓到了。”　　 看我那头衣裳不整满身伤痕的样子，李掌教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点点头不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