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丹巴特尔身边一人耐不住了,高声道:“哈丹巴特尔是我们乌桓最勇猛的勇士,我们所有人都臣服他,只要他活着,他便永远是我们乌桓的王。而且,若是沈少将将来能够入主乌桓王帐,相信我们的承诺永远不会变。” 李初的呼吸乱了,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人,眼神里带了杀意。 李君哈哈大笑,道:“哈丹巴特尔,你野心不小,今天恐怕不能让你把人带走,少将军是我们商乾的将。况且,少将军早有婚约,你们的王帐,还是留给别人吧!” 哈丹巴特尔轻蔑的看了李初一眼,轻笑一声,道:“婚约?他吗?” 李初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目眦欲裂,在这个以武论成败的洪流中,如今的他确实不值一提。 天快要亮,太阳升起时月亮还依旧挂在天边。 两方虽在对峙,依旧被这景色所撼动,一时间没人言语,默默望着如斯盛景。 这时沈玄度醒了,微微挣动,露出满是血迹的脸。她睁眼对上了李初无措而愤怒的眼神,有片刻的迷茫,稍后又觉委屈……忍不住小声的嘟哝:“绥宝哥哥。” 哈丹巴特尔诧异的低头看她,只见沈玄度眼里起了雾。 再去看李初,后者的表情仿佛割裂一般,残留着方才的戾气,又带着心疼和埋怨…… “姐。”沈玄甄哭着上前,“姐,你没事吧?姐……你的脸……” “无事。”沈玄度小声说,抬眼看哈丹巴特尔,“巴特尔,抱歉,要食言了,他来接我,今日不能跟你去乌桓。” 哈丹巴特尔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好一会儿才抬头重新仔细打量李初。 在这万丈霞光中,这人的脸真是光彩夺目,这面容,只怕很多女子都不及。身量看着高大,但,给人的感觉甚是儒雅。 看来传言中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所言非虚,这就是沈玄度心心念念之人吗? “玄英呢?让玄英来带我回城。”沈玄度小声说 玄英踢马上前,哈丹巴特尔这次配合着将人放到了她的马背上,道:“沈玄度,你我之间还有许多未完之事,希望你能守约。” “巴特尔,我以我母亲起誓,定会守约。” 哈丹巴特尔哈哈大笑,笑声伴着日月和雪地传荡到四周,好不畅快,“沈玄度,我回了,后会有期!” “巴特尔,再会。” 沈玄度重伤,回到磐安昏睡的时间居多。在此期间,沈洛白倒是先醒了。 之后,沈洛白派文彦与李为谦两方夹击,大败柔然和达克。 北州各地确实到了弹尽粮绝之际,这次三大部族联合进攻磐安,若是齐心协力,磐安必定易主。攻破磐安,即使打不进里面,这个冬天定也是能安然度过了。 可惜,北州各部族善战者众多,却没有一个好将领。如今战败又被追击,加上哈丹巴特尔的抽身作壁上观,不日便收兵举旗投降。 前来迎接李丰烨回京的皇长孙刘宣甚是风光了一把,他亲眼见证了商乾大军如何大败两大部族,更是这胜利的见证者。 有人言,皇长孙刘宣乃是天选之子,是他鼓舞了士气,带来了胜利。淳安与磐安的将士闻此言无不啧啧两声,其余并不多言。 乾熙三十五年十月初一,也是大战一个月后,三大部族正式向商乾俯首称臣。斥候队携信回乾京,皇帝刘成照大喜,下令大赦天下。 同时淳安磐安守将按战功封赏,李丰烨尊奉国公,无需再镇守淳安,回京叙职。 沈洛白封镇国大将军,李为谦封护国大将军。皇帝体恤两大将军,特批两人回京休养三年。 李君在此次战争中功绩斐然,由校尉直升将军。 而沈玄度,不顾上级指令,执意单独追击呼其图差点丧命,有违军纪。但念其救援磐安及时,不赏不罚。 随着封赏指令之外,还有另一道指令。皇帝亲笔赐婚,念沈玄度守城有功,与李氏孙辈李初早有婚约,随沈洛白回乾京,年后成婚。 那个在磐安危急时刻顽强一战的文彦校尉,封将,可领军五万。 自此,淳安守将由李君担任,磐安守将暂由文彦担任。 十月初六,刘宣同李丰烨、李为谦从淳安出发,李初同沈洛白、沈玄度从磐安出发,两队人马计划在九归城汇合后回京。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三大部族的使臣,前去商谈归顺细节,亦或讨粮,不言而喻。 那是谁?沈玄度看到一年轻女子,应该是个女子吧,但她看不清那人面容。 明明没听见任何声音,但那个人好像在唤她过去。要过去吗? 嗯?天怎么突然暗了? “咯咯咯咯……”四周传来各种怪笑,沈玄度惯性的去摸腰间,什么都没摸到,剑呢?心中没有来由的恐慌。 “沈玄度,回来。”冷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她猛地转过身,看到李初满脸愤怒的站在那里。她想喊绥宝,但嗓子被堵住般的发不出声音。 “啊……”四周响起好多女人的惨叫,血,血快流到她脚边了,不要,不要…… “咯咯咯咯……你们瞧她的表情……”有人如是说,“哎呦,咬我,小蹄子还挺倔……” “今今,今今,醒醒,绥宝哥哥在……” 是谁?谁? “今今,醒醒,我是绥宝,是绥宝哥哥……” 绥宝哥哥?这么温柔的绥宝哥哥?绥宝哥哥不生气了吗? “今今,醒醒,今今,今今……” 黑暗退去,声音依旧没有消失,有支冰凉的手贴在额上,身体晃晃悠悠。 沈玄度费力的睁开眼,入眼看到李初焦急的神色。她张了张嘴,结果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李初将水袋贴到她嘴边,哄道:“喝点水。” 沈玄度有些发懵,但乖乖的照做,温热的水进入喉咙,这才觉得自己是个活人。 李初并未让她喝太多,拿走水壶时顺手将她唇边的水渍擦了擦。 见她只盯着自己看,脸色越发缓和,低声问:“方才做噩梦了?” 沈玄度低低的嗯了一声,伸手握住他的,依旧盯着他瞧。 李初低低咳了一声,侧过头去,望着马车上晃动的车帘。 似乎又觉得不妥,转过头来问她:“可还有哪里不舒服?马上到九归城,暂且忍忍,到了那里可以好好休养几日。” 沈玄度依旧嗯了一声,李初见她仿佛还在梦里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道:“给绥宝哥哥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