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度惊骇的瞪大眼，胃中一阵翻搅，强忍住恶心道：“这种事是传言，还是……”　　 “北州的传言大部分是基于事实，很多时候，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沈玄度皱起眉头，缓了片刻道：“这种事情，你们的王就这么听之任之吗？”　　 “王嘛，不会缺衣少食的。这种事，就算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会装作看不见的。”那钦无奈极了。　　 之后沈玄度又向那钦询问了很多关于北州之事，他口中叙述的北州和自己看到的不太一样，但更加全面了。　　 到了第二天清晨，果然见卫安的船等在前面。大老远的听见嘎鲁兴奋的大喊：“沈姑娘，我在这里。”　　 那钦掌舵控制着两船缓缓靠近，挑了舢板固定好，双方这才算是平稳的会了面。　　 卫安笑容满面道：“巡抚大人，可算等到你了。”　　 “嗯。”沈玄度态度有些敷衍，卫安的笑脸顿时有些讪讪的。　　 “巡抚大人，我们可不是逃兵啊，是李二公子让我们提前走的。”卫安惴惴道。　　 沈玄度其实明白李初这样安排的意图，卫安是他留的后手。如果他们命陨海天水城，不至于再搭上一个卫安和一船的粮。至于之后卫安是选择去北州还是返回陵江，便看天意如何。　　 一直以来，沈玄度很多时候觉得李初聪明归聪明，但事情一沾上她，就开始变得有些不理智。如今再看，是她错了。李初并不是只沉溺儿女情长之人，相反，如果他够狠心，恐怕没有不成之事。如此一想，他们两人也真是绝配。她沈玄度能将李初困住，而李初呢，亦能将她圈住。　　 沈玄度突兀的笑了下，瞟了卫安一眼道：“卫校尉，当初是李初让你来海天水城接的我。如今，你也是按他的意思行事。我想问上一句，你为何这么听他的话？他如今既无官职在身，也无皇命加持。是什么让你对他这么言听计从？”　　 卫安似乎知道她会这么问，一脸真诚道：“这次出来皇上命我全力配合你行动，你和他……你们两口子的事，问我作甚？”　　 沈玄度知道问不出什么，便不再纠结这件事。道：“我们稍作歇息，之后那钦的船在前面带路，你的船在后面跟着即可。”　　 一旁的那钦开口道：“姑娘，不若咱们给两艘船起个名字？”　　 “好啊，你这么问心中定有了想法吧。不若说说看。”沈玄度被提起了兴趣。　　 那钦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懂得少，姑娘和卫校尉别笑话。”　　 沈玄度和卫安点点头，那钦清了清嗓子，这才继续道，“这两艘船将来定会给北州带来温暖和生命，这艘大船可以说像是太阳神般的存在，不如取个‘曜’字。远古神射掉九日，不若将这九日送给北州，叫‘九曜号’如何？”　　 沈玄度与卫安对视一眼，看来那钦对这件事着实是上了心的。　　 “至于咱们从北州开出来的那艘船，不如叫‘纳福船’如何？”那钦不自信道。　　 “哦，可有什么说法？”卫安好奇道。　　 “我们北州人其实也没那么贪心，能让后代不缺吃穿便是万福。有这么一艘船的福气运到北州，便已足够了。”那钦满眼希冀道。　　 “好，就这么定了。”沈玄度直接拍板道。不得不说，那钦不太像个北州人，心思活泛却不让人讨厌。　　 那钦一脸惊喜，不确定道：“真的？”　　 “真的，巡抚大人说话向来作数。”卫安在一旁笑道，起身道，“既然有了名字，我去看看能不能做两块牌子。”　　 “好，从今天起，咱们九曜号和纳福船正式成为商乾与北州商贸航线的先锋。”沈玄度也站起身，“但咱们耽搁了不少时日，庆祝的事情暂且延后。”　　 “是！”　　 纳福船带着九曜号星夜兼程的一路朝着北州驶去，一路上除了天气越来越寒冷之外，倒也没再出什么意外。　　 沈玄度一直待在纳福船上，时间完全空下来之后，开始揪着巡风习武。后来发现小蛮更需要，开始监督两人练功。船上有轮流休息的北州人也想学上几招，沈玄度极有耐心的教授，根本没有藏私。　　 等再次路过仙岛，遥望过去，上面一片光秃秃的。　　 到了此处众人知道，北州马上就要到了。　　 ----------------------------------　　 等进入到天神河的范畴，众人裹上了厚厚的棉衣。天神河黑漆漆的水面如同一张巨大怪兽的嘴，仿佛一个不注意，便被吞噬殆尽。　　 卫安带的人看到时候惊呆了，从未见过这般令人胆寒的水面，一时间无不称奇。　　 纳福船先靠了岸，那钦踏上雪地不由感慨万千，他根本没想过真的有回来的一天。　　 “回来北州了！”那钦喃喃道。　　 天空开始飘雪了，看样子，并不是第一场雪。　　 沈玄度下令将九曜号停在远处，等一切妥当后，跟着那钦下了船。　　 岸上白茫茫一片，一眼望不到其他颜色，漫无天际的空旷和孤寂袭来，令人实在无法愉悦起来。　　 “沈姑娘，嘎鲁和我先去了，您回船上等着即可。”那钦态度恭敬道，“姑娘放心，船上的人我已经吩咐过了。若有不听姑娘吩咐的，直接杀了其他人也不会有怨言。”　　 “好。”沈玄度看着那钦和嘎鲁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大雪中。　　 小蛮和巡风下船玩儿了一会儿，后来实在太冷，回到船上抱着热茶喝了两杯。　　 左等右等那钦和嘎鲁始终没有回来，沈玄度眼皮直跳。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一大群人押着那钦和嘎鲁浩浩荡荡围了过来。　　 不待沈玄度问什么，其中一个喊道：“姓沈的，你还敢回来？你把我们柔然搅得一团乱，死了好多人。你是来偿命的吗？”　　 沈玄度看下面的人穿裹严实，一时不知是哪位开的口。但看那架势，虚张声势中带着点儿怯懦，倒像是来谈条件的。　　 “说话的是哪位兄弟？”沈玄度干脆下了船，结果脚一落地，众人齐齐的往后退了一步。　　 无人敢站出来说话，倒是嘎鲁挣开两人压制嚷道：“柔然的内乱干沈姑娘什么事，怎么乱的你们心知肚明。在达克和乌桓跟前儿你们也是这般硬气吗？我嘎鲁是什么人你们知道，我嘴里就没一句谎话。今日我站在这里告诉大家，柔然的王没了便没了，大家想活命，跟着沈姑娘才有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