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告诉我们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从来没有想过会变成这样这个样子……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绝望在所有人的心中弥漫。 “黑夜城……” 他们抬起头,无神地望着林恩。 “没了。” 但是林恩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他的目光注视着那片燃烧的废墟,眼中流淌着那无数的纷乱和死寂。 他终于说话了。 “不。” “只要我还在,黑夜城就还在。” 他的目光愈加的冰凉。 众人动容。 “但现在我们都是无家可归者,我会试着挽回,如果我能救回一个,那还有希望,但如果我谁也救不回来。” 他转过了头,双眼当中倒映着那些仅存的夜医。 而他们也全都看到了林恩眼中的那彻骨的平静,那是仇恨,是和他们一样那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那彻骨的仇恨。 他们仿佛明白了过来。 全都睁开了那逐渐血红的双眼。 “林恩先生,您怎么想就怎么做,不用管我们。” “如果能复仇,我们愿血溅地狱。” 有了他们的那句话。 林恩的双眼也带上了一丝决然。 他笑了。 但却没有任何的笑意,那是一种攀爬在脸上的……玉石俱焚。 “好。” “如果真的没希望了,那就谁也别想有希望了。” …… 他在等待。 他抬起头,在灵能潮汐的狂涌中,在所有夜医的注视之下,一步踏入了那黑夜城动乱的领域。 满目的凋零与破败,往昔的黑夜城,现在只剩下了眼前那混乱的废墟。 几十万生灵。 整个夜医最精锐的军团,一朝灭尽。 他的艾雯大哥,他的主母,他的巨像和巫神伯母,他的母树,全都深陷其中,喵喵,尹依她们恐怕都已经死了,人偶小姐老师他们生死未卜,然后把这样一个结局丢给他。 他的表情平静。 但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 他的心已经半步跨入了深渊。 轰隆隆隆—— 只是刚刚深入黑夜城外围不到十几公里,那动乱的灵能潮汐便如遮天的风暴一样席卷而来。 他第一次感受到那磅礴的灵能所能带来的破坏力,甚至整个黑夜城内外的现实都在这动乱的潮汐中出现了扭曲,那股力量混乱到恐怕就算是泰坦巨神来了,都要退避三舍。 林恩只能频繁地堕入系统空间,来规避这杀灭一切的伟力。m.gonЪ.oΓg 他听他的艾雯大哥说过。 他不敢让自己动乱。 甚至不敢像主母他们一样保持在根源的位阶,因为只有他清楚地明白,如果他变得失却,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理智和力量,他所能造成的破坏力到底会多么的可怕,那会死无数人,死无数他在乎的人。 而现在。 连艾雯大哥也动乱了。 而有些东西失去了,就算是诅咒被重新压制,那也再也回不来了。 林恩睁开了双眼。 一直等到动乱的灵能潮汐退潮的时候,林恩才离开系统空间。 每隔十几分钟。 整个黑夜城内外就都会被那动乱的灵能所扭曲,而越到中心处,那灵能无形的影响就越是剧烈,而仅凭这一次的灵能动乱,就已足以让整个黑夜城无人生还。 但这不是他的错。 一次次的潮涌,林恩靠着自己的系统空间,拉近了数百公里。 黑夜城的废墟逐渐地映照在眼前。 他逐渐地看到了那扭曲的漆黑的病变组织,那就是祸乱整个黑夜城的罪魁祸首,那从欲望母树的诅咒中提取出来的,那足以重创根源的反噬。 黑雾中。 他终于隔着上百公里,看到了母树那庞大的树干。 而看到的那一刻。 即便是他那已是死寂的心,都在那一刻被猛地揪紧,指甲瞬间刺入了手心。 庞大的树干就像是燃烧殆尽的枯树,但你依然能够看到那树干上爬满了的狰狞的病变,那漆黑的病变几乎覆盖了她的每一处树体,他看到了黑夜城外那遍布数百公里的暴露在外的根系、 而那到底是一副怎样的情景。 就像是整个黑夜城所有的病变,都在凝固之前,被她召唤着向着她的整个树干所攀爬。 直到。 她的彻底动乱。 那一刻。 往日遗念的银光在他的手中刹那间蔓延了出去,惶惶然地沿着那根系笼罩向了那整个树干。 时间仿佛一瞬间回溯到了那个灾变的夜晚。 他看到了那漫天的血肉巨鲸,看到了那无数被投放而下疯狂地分裂蔓延的黑色的病变,他其实是最不信任欲望母树的,因为她和这里所有的根源都不同,她刚刚才被他坑蒙拐过来,还一个劲地试图给他惹麻烦,让整个黑夜城都开银趴。 她能毫无芥蒂地出卖和吃掉所有忠诚于她的部下和眷属。 她有着混乱生物所有邪恶的特质。 她的自私。 有时候甚至让你都感觉到犹疑不定。 让你觉得把她带回黑夜城,都是一场豪赌。 但是这一刻。 林恩眺望着那往日遗念当中的情景,双眼剧烈地颤动着,因为也许只有她在那病变席来的时候,能够一眼就认出那是什么,因为那本就是她的诅咒,是她承受了数千年而已变得无比熟悉的恶果。 而这一次她居然没有自私了。 这个坏女人。 往日遗念的画面重现着,他看到全城的病变愈演愈烈,她展开了自己庞大的树躯,在一起已经变得难以挽回时,她释放了自己的树界,让扎根与黑夜城地下数百公里的根系在那一刻全都涌向了地面。 他不知道那是不是一种赎罪。 只是看到她那无数的藤蔓和根系,在那全城崩坏的那一刻,向着所有那衍生于她的病变,发出了召唤。 因为她才是这诅咒真正的宿主。 或许这也是她这么做的原因。 她展开了自己的树界,让自己彻底地暴露在那咒诅当中,就像在狼群中发出的那一声声呐喊,至少在那一刻,她让几乎半座城市的病变都转向了她,那无数的根系在被附着后被她拉出城外,整个城市的病变都在那一刻开始向着她这个真正的本体疯狂地转移。 直到所有的根系都被爬满。 直到她的树干,被那潮水一样的病变附着。 至少在她动乱前的那一刻。 她将七层的病变都通过转移的方式,以她自己为饵,被她拉出了黑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