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脸一沉：“孤不许！”　　 端亲王世子……　　 跟你那个小心眼的爹一样。　　 岳如霜……　　 太子是醋精！　　 连杏儿的醋都吃，这算是改不了了。　　 跶子兵一时半会儿不会入侵，城墙倒了，城门碎了，阿骨达受重伤被送回了都城，临走时留下话，不可妄动，快修城墙。　　 岳如霜心道，修城墙有个屁用！　　 照样一秒钟给你轰成渣渣。　　 等你修好我就去轰，我让你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厨子听了岳如霜的话，把吃不了的馒头直接都扔到了雪地里，还有一些按着岳如霜教的，都切成了片，放在一个小炉子里烤。　　 岳如霜还给了佐料，香辣的，烧烤的，孜然的，让他们洒在馒头片 上，这种馒头片没什么水份，不会冻得邦邦硬，咬不动。　　 吃起来跟锅巴似的，又香又酥。　　 杏儿悄咪咪的过来，小声道：“姑娘不去偷东西了吗？”　　 “是不是姑爷不许？”　　 岳如霜：“你还惦记这事呢？”　　 杏儿道：“奴婢弄了几套衣服，漠北人的，藏在奴婢的大帐里。”　　 岳如霜……　　 这杏儿做事，现在都不用吩咐了吗？　　 岳如霜道：“哪儿来的？”　　 杏儿道：“我们来的当天，不是抓了很多俘虏吗？后来被姑爷吊在城墙上了。”　　 岳如霜一个激灵。　　 “你扒死人衣服了？”　　 “你可真不嫌弃啊。”　　 杏儿摇手：“当然不是，那些人还在城墙上挂着呢。”　　 “奴婢要是扒了那些人的衣服，不会被发现吗？明明穿着衣服打死的，现在挂城墙上倒光屁股了。”　　 “奴婢没拿。”　　 “奴婢是跟小兵们换的，用糖换的。”　　 “他们平常抓了俘虏，就把衣服扒下来穿在里面，可以防寒啊。”　　 杏儿道：“居然有一件带毛儿的，奴婢给姑娘留着了。”　　 岳如霜……　　 带毛儿的？　　 这个朝代也有狐狸毛的，做成围脖，做成大敞的领口，但是这个十分昂贵，就是上京城也没多少人有。　　 这些被俘虏的小兵里有身份特别的人？　　 岳如霜觉得不对劲儿，笑着对杏儿说：“你可能立下了一个大功。”　　 岳如霜转身去找太子，当然，她没说杏儿用糖跟人家换衣服，只说听到人说，扒了跶子兵的外衣，竟然有件带毛的，让太子查查是不是那些俘虏里有身在高位的人。　　 太子皱起眉。　　 如今人都被他下令打死了，还吊在城墙上。　　 如今也无从查起。　　 太子忽地问：“霜儿，若是想活命，不是会说出自己的身份吗？若是不想活了，那更要说出来，怎么我下令的时候只有求饶，没有人说呢？”　　 “此事不对，这人是奸细。”　　 杏儿是跟谁换的？　　 杏儿一说，杏儿的记性有时候是极好的，有时候啥也记不住。　　 太子立刻带人去抓人，连夜审，又搜了他的住处。　　 证据确凿。　　 那人竟是漠北的奸细，先是埋伏在丹阳城里，后来当了兵。　　 太子一双清冷的美目望着他道：“传消息都传给谁，传了几次？”　　 那人一笑道：“反正都是个死，我不说你又能奈我何？”　　 太子也笑了。　　 “孤不能奈你何，孤只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岳如霜不耐烦，大冷天的，直接掏出一块表，在他面前晃悠。　　 “你若能看清这上面有什么，我就放了你。”　　 那人聚精会神的看着来回悠荡的表，想要看清上面的字。　　 “你是漠北人吧？”　　 岳如霜问。　　 那人道：“我是大锦人。”　　 岳如霜……　　 好好的人不做，竟然做汉奸。　　 “那你为何为漠北刺探消息？”　　 那人道：“你想必不知道我是谁。”　　 “我也曾是这丹阳城的守将。”　　 “我带着我的兵士们，年复一年的抵抗着跶子兵，我的兄弟越来越少，他们有的是战死的，有的是饿死的，冻死的。”　　 “朝廷把我们放在边关，不管我们，不给粮，不给饷银，上面的人把粮食卖了，把饷银扣了，出生入死的却是我和我的兄弟。”　　 “我们被跶子兵包围了，我们死死撑着，等着救援。”　　 “我们饿着肚子，顶了三天三夜，援兵没有来，他们怕死，不管我们了。”　　 “哈哈哈……”　　 那人狂笑：“我的兄弟们活活冻死在雪地里。”　　 “那些官员，却拿着我们的死，去跟朝廷申请抚恤银子，都进了他们的口袋。”　　 “我的兄弟们，都没能入土为安，他们却花着我们用命换来的银子。”　　 “这样的朝廷，有什么好效忠的？”那人忽然大喊起来。　　 “我没有兵了，我若是还有兄弟，我第一个杀了朝廷的贪官，把他们贪污的饷银拿回来分给我的弟兄，然后杀到上京城，把皇帝老儿拉下马，自己做，我一定善待边关将士，可是我做不到，我只好借助漠北的力量。”　　 岳如霜……　　 岳如霜听了无比愤怒，又无比心疼，恨的是那些无良官员，心疼的是为国捐躯的兵士。　　 “我主动要成为探子，我要让他们杀光大锦的脏官。”　　 “哈哈哈……”那人笑着笑着就哭了。　　 岳如霜……　　 “你都把消息传给了谁，如何传递的？”　　 那人全都说了，他会把信送到丹阳城中的一家客栈，给那个脸上有一颗痣的小伙计……”　　 那人将知道的一一都说了出来。　　 太子脸黑如锅底。　　 岳如霜将手表收起来。　　 那人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他还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岳如霜道：“当年是谁贪了你兄弟们的抚恤银？把名字说出来。”　　 那人一怔。　　 岳如霜道：“敢贪这样的银子，该杀！”　　 那人一听就跪在了地上。　　 “你说的可是真话？”　　 岳如霜道：“只要查实，我必杀他，朝廷不杀我杀。”　　 那人跪下嘭嘭嘭磕头。　　 将事情都说了。　　 岳如霜让人用笔都记了。　　 “你的兄弟们全都是英雄，他们是为国捐躯的，你死了之后，遇到他们，若他们问你，你是不是也为国捐躯的，你怎么说？”　　 那人一下子就怔住了。　　 忽然，他就扑地大哭。　　 岳如霜的话如一把尖刀，插到了他心里。　　 “你把你兄弟的名字、哪里人，都写下来吧，我会把抚恤银子送去，也会跟朝廷为他们请功。”　　 那人哭了半天，苍青给他递上了纸笔，那人抖着手，全都写出来了。　　 整整四大张，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名字。　　 那些名字，也曾是鲜活的生命。　　 岳如霜哭了。　　 那人写完，抖着手将几张纸双手呈给了岳如霜。　　 然后跪地磕头。　　 “太子妃，请记得你的话，为我的兄弟请功，照看他们的家人。”　　 那人磕了三个头，猛地起身拔出苍青身上的刀一刀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