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道：“曲阳侯世子，娶了和德长公主，”　　 老太监身子一颤。　　 “世子吗？”　　 杏儿点点头。　　 老太监怔了半晌，没在说话，提着食盒走了。　　 杏儿看他很难过，追上来道：“你和他们家有仇吗？”　　 “你告诉我，我回去帮你找他们家的茬儿。”　　 老太监看着杏儿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杏儿……　　 杏儿扭起小眉毛。　　 “你也没告诉过我啊。”　　 老太监道：“我是曲阳侯世子。”　　 杏儿吓了一跳。　　 她忽然想起荣王府老夫人。　　 “你被人换了对不对？有人冒充你对不对？”　　 老太监怔了一下，随即摇摇头。　　 “你去吧，这个你收着吧，我没用。”　　 老太监把杏儿刚才塞给他的银票塞了回来。　　 “那碎银子，我就留着了。”　　 老太监颤巍巍的走了。　　 杏儿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似乎更老了一些。　　 杏儿回来，岳如霜道：“这是送上门了？这么长时间？”　　 杏儿道：“他问起曲阳侯府的事，说他是曲阳侯世子。”　　 岳如霜没听懂。　　 曲阳侯世子不是和德长公主的夫君吗，按民间的叫法，她还要叫声姑夫。　　 “怎么可能？莫不是也像荣王府老夫人那样？在府里的是个假货？”　　 岳如霜心道，那可完了，和德长公主也完了，这么多年，她到底跟谁睡的啊？　　 要是真这样，那和德长公主也毁了。　　 伊诺道：“荣王府老夫人的事就是杏儿发现的，这次又让杏儿碰上了。”　　 杏儿小眉头扭成了两条小黑虫子。　　 刘仙姑道：“不是不是，此事我知晓。”　　 “我也是有一年我去曲阳侯府指点迷津，才知晓了此事。”　　 岳如霜笑道：“仙姑好本事，还去曲阳侯府指点迷津啊？”　　 刘仙姑道：“都是为了刘咏雪啊，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们家的老夫人是个极好的人，那天还多给了我五十两，本来二百两，她给了我二百五十两，那些钱买了很多的陈米，回去发给了村里吃不上饭的人家，到底把那个冬天挺过去了，谁家也没卖孩子。”　　 岳如霜也放下筷子，心里肃然起敬。　　 就这点来说，刘仙姑所做，就是很多人都比不上的。　　 不然就凭刘仙姑这本事，早就在城里置了房，在乡下置了地，不至于带着刘咏雪挨饿。　　 岳如霜是知道的，虽然刘咏雪整日穿着细棉布的衣服，但刘仙姑过得很清贫。　　 这个年代，家里没个男人，日子有多艰难，可想而知。　　 岳如霜就听刘咏雪说过，娘两个吃不上饭，刘仙姑跑到四季楼去打包客人的剩饭，她自己吃剩饭，刘咏雪的饭是另外的，春夏秋冬早就吩咐了楼子里，不管客人要什么，都先拨出来一点给留着。　　 刘仙姑道：“她找我是为了给他们家的世子问吉凶。”　　 “原来现在的世子，娶了公主的那个，是次子，之前有个长子，那才是真正的世子。”　　 “有一年，这世子做为使臣去漠北，这世子很聪明，听说也做过出使西越的使臣，是为了谈判边境战事的。”　　 “不想这次去，竟被漠北皇上看中，说他风流倜傥，知识渊博，让他在漠北做官，不要回大锦了，做漠北人。”　　 “世子不肯，说是生为大锦人，死为大锦魂，结果惹怒了漠北皇帝，就把人扣下了，让他去皇宫里给皇上喂马，倒恭桶，百般折麿羞辱 ，后来又以美人黄金相诱，曲阳侯世子就是不肯，最后漠北皇帝一气之下将人给杀了。”　　 “可当同行的人去要尸首的时候，漠北皇上又说没杀，人也交不出来。”　　 岳如霜……　　 这么说这人没死？　　 刘仙姑又道：“同行的官员也被扣了两年之久，才得以回大锦，当时大锦都以为他们遇到意外了，不想人竟回来了，只有曲阳侯世子没回来。”　　 “生死也不知！”　　 “世子多年未归，才又请旨改立世子，曲阳侯府自那时就没落了，直到他们家的次子娶了长公主。”　　 刘仙姑说完了就看向众人。　　 “我说的可明白？”　　 岳如霜道：“没有比这更明白的了。”　　 岳如霜……　　 前世看电视剧的时候，好像古代当官的都没好人，全是贪银子的，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但她来了这里以后发现，还是有很多很多爱国爱民有气节的好官。　　 岳如霜莫名的想起了苏武牧羊。　　 一生的岁月，都为了两个字，气节。　　 岳如霜回头对杏儿道：“你问问他可要回大锦？他若问曲阳侯府的事，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别保留。”　　 杏儿起身道：“那我出去看着，他可能把食盒送回来了。”　　 杏儿出门了。　　 刘仙姑道：“他成了太监，这可糟了。”　　 “曲阳侯长房这不完了吗？次子也没有儿子，连个嫡女也没有。”　　 岳如霜吓了一跳。　　 “怎么，和德竟然没有孩子吗？”　　 刘仙姑道：“没有，膝下有个女儿，是庶女记在她名下的，长公主没有生，其他几个姨娘生的也是女儿。”　　 岳如霜皱眉道：“那世子不是还可以纳妾吗？”　　 古代开枝散叶的方法不就是纳妾吗？　　 刘仙姑拿起筷子，在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菜里，夹起了一根豆芽。　　 软塌塌的。　　 岳如霜……　　 完了，那曲阳侯府断根了。　　 刘仙姑道：“二房三房四房都有儿子，可能会挑一个过继吧。”　　 “这要被挑中了，就成了长房唯一的嫡子，二房三房四房估计早就打破了头想争这个。”　　 岳如霜……　　 看来哪个朝代，富贵都是吸引人的。　　 杏儿站在那等了一会儿，就看见那个老太监远远的提着食盒来了。　　 杏儿忙一路小跑过去，伸手接过了食盒。　　 老太监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道：“公主去了大锦，能不能帮我传封信给曲阳侯老夫人？”　　 杏儿道：“你不回去吗？”　　 “你这是不孝呢。”　　 老太监仿若被雷劈了一般，身子抖了一下，喃喃道：“是啊，这是不孝。”　　 杏儿道：“你不回去吗？去看看老夫人，你娘可能天天盼着你呢。”　　 老太监怔愣的站着。　　 杏儿低声道：“我不会说你做了公公。”　　 老太监一愣，随即笑了。　　 “公主以为我是怕这个吗？”　　 “不在意了，不怕告诉公主，我并非公公。”　　 杏儿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走，去坐坐，我讲给你听。”　　 杏儿跟着他，来到了那天他吃饭的地方。　　 老太监一屁股坐在门槛上。　　 杏儿也跟着坐了下去。　　 老太监道：“后面这个院子，是漠北老皇上的一个妃子，叫清儿，岳清儿。”　　 杏儿……　　 跟我们姑娘一个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