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可怕的痛觉从他的胸腔爆炸般的蔓延开来。 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体里。 尖利的爪牙撕开肌肉、黏腻的触手挤碎骨骼、昆虫一样的节肢割裂筋膜、锯齿和倒钩遍布的几丁质外壳扯断血管——先将他的脏器搅成肉糜与碎骨混杂在一起的浓稠肉粥,尔后数之不清的寄生虫一样的圆筒形口器吸盘一样吸附在体内的每一处,一圈一圈细细密密排列着的牙齿漏斗状的收缩蠕动,吞咽着他的血肉。 景远能够感受到,自己正在被体内的生物啃食。 他甚至能够听到尖锐的细牙撕咬他的骨头和内脏所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人肉确实很有弹性,有时圆筒形的口器撕扯下来的一段筋肉并未完全脱离那片膈膜,随着口器吞咽的动作,失去了神经指挥的膈膜被牵动着起伏。 他的感觉被放大了无数倍,体内的生物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能够完整的刺激到他的中枢神经。 绷紧的痛觉神经仿佛被突然切断弹开,在他的细胞间来回撞击窜动,再用最粗暴的手法重新将这些神经无序地接驳、在一起,这个过程在不断地循环往复。庞大驳杂的疼痛讯息冲刷着景远的大脑,凌虐着他的意识。 不应该这样的。 景远这样想着,理智仍未离开,他甚至非常清楚,自己早就应该死了。 但他还活着。 并且,感官反而愈加的清晰——他应该马上就要被吃光了,除了头颅,自己的身躯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皮囊。 黑色雾气渐渐消散,眼中的世界转为清晰,痛苦把灵魂压缩到了极致,景远躺在地上,反而因此获得了片刻的安宁。 最后的时刻来临了。 腹腔的皮肤被撕开。 它是…… 她是…… 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绝色呢? 赤裸着的女子踮起了晶莹的脚趾尖,轻盈地站在他的面前。 是新雪初霁?是灼灼夜樱?又或是垂在银河与天穹边际的繁星? 碧绿色的长发温柔地披至腰际,黯淡却柔和的月光涓涓洒落在她的身体,勾勒出了美丽的弧度。 她连指尖都泛着好看的颜色。 逆着光,女子的面容如同夜霭中迷蒙的幻象,只在景远的心中留下了一幅清冷的剪影。 她将我的身体吞噬殆尽。 她由我的身躯孕育而生。 景远默默地想着,意识终于堕入黑暗。 所幸的是,他记住了那双琥珀般幽深澄澈的眸子。 第十五章 时计 春日晨曦的光芒穿过了窗帘的缝隙,第二美好的是还没叠起的被子,最美好的自然是藏在朦胧的睡眼中。 宿醉中苏醒过来的平冢静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目光呆滞。 她此刻的心情就和身下零乱的枕褥相差无几,随着意识的清晰,昨晚发生的事情也逐渐浮现在脑海中。 平冢静的酒量不差,昨晚虽然大醉了一场,但还没到断片的地步。 从抱着电线杆酒后吐真言、再到被川上远抱起来、之后又被他背在背上、然后想吐挣扎之时的击股之交、再往后真的吐了他一身、最后被他抱进卧室床上、甚至连入睡前胃疼时川上远的抚1慰她都记得。 有时候、人还是记忆力差一点比较好。 一边回忆着、她先是粗暴地搓揉着头发、又改成大力撕扯着被子、而后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末了整个人摆成大字型歪歪斜斜的躺在床上。 生无可恋。 冷静一下、总之第一件事是先找到时光机…… 时光机个鬼啊! 平冢静抱着脑袋在心里哀叹,昨晚那种情况川上远肯定是在客厅凑合了一晚,她都不敢发出声音。 纠结了半天,她还是先去洗了个澡,换上了居家的常服,又稍微收拾打理了一下,都弄好了沙发上的男人却还在沉睡。 应该是昨晚太累了吧,平冢静稍有一些负罪感。 此时此刻的她已经差不多冷静了下来,大不了就装作昨晚的事情全部都不记得了,想来以川上远的情商应该也不至于会主动提起。 “川上老师……” 平冢静拍了拍他的肩膀。 ———————— 我是谁? 我是景远。 现在用的名字是川上远。 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疼痛和麻木仿佛难以祛除的顽疾、依旧在神经之间蔓延,肌肤上沁满了细密的汗珠。 或许自己是个精神病人,一切都是自己的妄谵,现实中的我仍旧处于疯人院的关押中。 思维能力仍旧没有回复正常。 但那个噩梦是什么?是幻觉?是臆想?这段梦境太过真实、太过细致了。即使诡异的没有逻辑可以解释,但那种让人发狂的疼痛、触感、和景象让人刻骨铭心。 “川上老师你还好吗?还是需要再休息一会儿么……不、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的卧室……总比沙发上好一些。” 耳畔传来的带着关心的话语终于将川上远拉回了现实。 “